番外八(2/2)
大端的阳光要比京城的更艳一些,空气也愈发明朗,秋君药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和雨香。
披香殿内还是老样子,四处的陈设都没有改,只不过多栽了几株梅花和望鹤兰,秋君药走到披香殿殿门前,指尖搭在门框上,向下望去。
冰莲池里的莲花已经谢了,只留下波光粼粼的池面,倒映出秋君药依旧年轻的容貌。
而不远处的桃花树下,有一十八岁左右的少年正在练剑,一举一动犹如游龙,身形风姿飒飒,雪白的飘带卷过乌黑的青丝,眉眼如画,像极了秋景秀。
秋君药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几乎是拉着引鸳小跑几步,想要叫秋景秀的名字,却因为心情过于激动,根本叫不住口。
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咸涩的东西堵住了,秋君药根本没有想到会再有见到秋景秀的那一天,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练剑的少年,片刻后,冰凉的眼泪已经沾满了脸颊。
而不远处的少年似乎也发现了披香殿门口站的秋君药和引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瞪大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不可置信的东西,整个人是显而易见的呆滞。
片刻后,他收了剑,足尖轻点,飞身踩过桃花树,却避开了梅花,像一只轻巧的燕子,落在了秋君药的面前。
少年和秋君药久久对视,许久之后,才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
“父皇!”
“景秀!”
那少年显然没有想到秋君药会喊他“景秀”,脸上欣喜却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僵,逐渐变成了警惕和不解:
“........你是谁啊?”
少年猛地擡起剑,架在了秋君药的脖颈上,像个炸毛的猫崽:“为何直呼我父皇的名讳?”
“........你父皇?”这下轮到秋君药愣住了。
刀就架在秋君药的脖颈上,只要稍进一寸就能割破皮肤,但秋君药丝毫不惧,反而往前站了一步,急切地看着面前这个长相酷似秋景秀的少年,道:
“你父皇是秋景秀吗?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还有,景明、景和和景月呢?叫他们来见我!”
这天地下,除了秋景秀,这少年只有命令别人的分,哪有别人命令他的分,登时有些不开心,剑用力往秋君药脖子上划了一下,厉声道:
“来人!”
他说:“有刺客竟然敢擅闯披香殿,快把这个贼人给本殿下抓起来!”
话音刚落,无数侍卫从门口鱼贯而入,强行想要抓住秋君药和引鸳两人。
但他们的指尖尚且还未碰到秋君药,原本风和日丽的天色骤然变化,变的乌云密布,无数的闪电瞬间挨挨挤挤的连在一起,劈开暗沉的天幕,最后竟然直直劈在了离秋念君最近的桃花树上。
秋念君被这雷吓了一跳,但还是兀自强装镇定,手中的剑仍旧指着秋君药,让人把秋君药押入牢中——
然后下一秒,雷就劈在了秋念君的脚边,直接在他脚边劈出个大坑,上面的花草瞬间被劈的漆黑焦黄,甚至冒起了黑烟和臭味。
秋念君哪见过这阵仗,手中的剑一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看秋君药的眼神好似见了鬼,嘴唇都哆嗦了,吭叽吭叽呼吸了几下,半晌才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你到底是谁啊!?”
怎么这么邪门的?!
而秋念君这边的动静也惊扰了刚好下朝往这边来的秋思君,秋思君看见雷一个接着一个落进了披香殿,心中登时一紧,十分担心弟弟的他顿时顾不上这许多,火急火燎地跨进殿内,忙喊:
“念君!”
“皇兄!”
一听到哥哥的声音,秋念君顿时像见到了救星,狂奔到哥哥身边,就差没涕泪交加了。
“怎么了?”秋思君快步走进披香殿,看着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秋念君,哭笑不得道:
“还怕打雷吗?”
“不是,皇兄。”秋念君很急,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用手指着被禁军团团围住,但却不能抓的秋君药,口齿不清道:
“那边出现了一个和父皇长的很像的妖怪,我想抓他,但是差点被雷劈了!”
“.........?”秋思君怀疑秋念君在胡说八道,但他一向宠弟弟,下意识回过头,结果视线在落在秋君药身上的那一刻,反应比秋念君还大,震惊的僵在原地,许久,才哆嗦地喊了一句:
“.........父皇?”
“他才不是我们父皇!”
秋念君捂着眼睛道:“皇兄,你不要忘了,父皇他.......”
“你们是景秀的孩子?”
秋君药此刻却开了口。他缓缓走出禁军的包围圈,他没走出一步,原本漆黑的乌云就往外散一些,等到他走到秋思君面前的时候,原本宛若黑云压城的景象已经完全消散了,变回一片光明景象:
“景秀呢?他在哪里?”
“你是........?”秋思君好歹比弟弟大一些,也要镇定一些,疑惑却又警惕地看着这个和父皇长的无比相像的男人:
“你为何长的这么像我的父皇?”
秋君药默了片刻,随即看着秋思君的眼睛,低声道:
“我是景秀的父亲。”
秋思君瞳孔微微放大,连手腕都开始抖动了。
他怀疑自己见了鬼,但看着秋君药那长的和秋景秀长的几乎相似的面孔,他又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瞪着秋君药。
但秋念君比秋思君药更沉不住气,嚷嚷着要皇兄把这个骗子下狱,结果被卷土重来的雷劈的吱哇乱叫,直往秋思君身上扑。
“..........”爷孙两人面对面对视了片刻,许久,秋思君才鼓起勇气,擡起头,看向秋君药:
“不管你是人是鬼........你回来,是想要什么?”
“让我见见景秀、景明、景和和景月。”
秋君药还是那句话:“让我见见他们,我只想见见我的孩子们。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
“.........”秋思君低下头,指尖在大拇指的扳指上滑动片刻,像是在思考。
秋君药注意到,他佩戴的那扳指显然有些旧了,表面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别人留给他的。
许久,秋思君才擡起头,看着秋君药,低声道:
“.......请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