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玉笋红(2/2)
“是这些。”应纵歌玉白修长的手指在水面上轻轻掠过,如蜻蜓点水。
虞岁岁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哦,是她脚趾甲上的丹蔻,还是某天归海落英给她涂上去的,说是要给她试试当下时兴的丹蔻玉笋红。
她就说:“没事,等以后再涂吧。”
应纵歌却问她:“岁岁可带了丹蔻?”
“带了。”虞岁岁点点头,先回答了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师尊要帮我涂?”
“嗯。”他浅浅颔首,纤长眼睫低垂着,水汽落在上面凝成细细的水珠,上挑的眼尾就勾了一抹潋滟微光,“这样比岁岁自己涂方便些。”
这倒是,她自己涂不怎么顺手。
“那就麻烦师尊了。”虞岁岁欣然同意,从锦囊里拿出了那一盒归海落英送她的玉笋红。
白瓷盖子被应纵歌打开,清幽的凤仙花香飘出来,瓷瓶里的丹蔻艳红透骨。
虞岁岁正在思考着她是不是得从温泉里把小腿擡起来,就觉得应纵歌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脚腕上,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见她没有拒绝,才将五指缓缓收拢上去握住她的脚腕轻轻擡起,带起水声淅沥,像春夜里突如其来的雨。
这个动作也像是在梦里才会发生的…虞岁岁再次默默忏悔。
应纵歌的动作轻而缓慢,带着一种矜雅的细致,他用手掌托住她的脚跟,细软料子的丝帕仔细擦去残留的水痕,然后苍白指尖蘸了艳丽丹蔻,一点点涂开抹匀。
“师、师尊…”虞岁岁不看还好,一看就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让她不自觉地蜷缩了脚趾。应纵歌的指尖就蹭到了其他地方,他手上带了薄茧,带起一些细微的酥麻。
“嗯,为师在。”应纵歌轻声应着,垂眸看着她的脚,全神贯注地做着手中的事情。这种认真的情态其实很少见,他对其他事情大多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淡漠。
“……”虞岁岁蓦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向来苍白的指尖为她沾了艳红丹蔻,淡漠神情因为她而变得不一样,就像一幅空白的画卷一点点染上她的颜色。
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他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虞岁岁有些迷糊了起来。
应纵歌握住她的脚踝,指尖丹蔻一点一点涂开,花香与颜色,一同艳得入骨;梦境中,他与她十指交错,亲密无间,一点一点亲吻她的唇,唇瓣之间那瓣海棠,被他们两人以唇舌碾碎,也是这般红艳。
如梦似幻啊。
“好了。”应纵歌在水汽氤氲中启唇,打碎了这不是梦的梦。
虞岁岁恍然回神,下意识把双腿缩进裙摆里,有些呐呐地说:“谢谢师尊。”
“无需言谢。”应纵歌捏了法诀,把指上残留的丹蔻清理干净。
虞岁岁心想,这样一来他们也算走完了暴君圣女在温泉的互动剧情了吧。所以她说:“那师尊我们可以回去了。”
应纵歌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已经着急要离开,扶着旁边的花树站起来后,转身过去时脚下忽然一滑,措不及防就惊呼一声往温泉里跌了下去。
“哎?”
水花四起又落下,应纵歌一手稳稳扶住她,另一手抚在她发心,宽大衣袖为她遮挡了落下来的水。
“当心。”轻缓了的声音离她很近,这两个字带着温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被抱了个满怀的虞岁岁还有些懵。
怎么回事?她都多少岁了,怎么可能走路走着把自己给摔下来?
这也太丢脸了。
虞岁岁低头默默捂脸。
她低头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脚上刚涂好的丹蔻已经被水冲淡了。
“师尊…”
“没事,”应纵歌轻轻揉她发心,“再涂一次就好了。”
这样折腾下来,虞岁岁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因为泡温泉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一放松她就想睡觉。
后来她真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被横抱了起来,动作很轻柔,她低喃了一声,下意识往师尊温暖宽厚的怀抱里蹭了蹭。
大概是下午睡了太久,虞岁岁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窗外的雨还在下,天地之间只剩下淅沥雨声,还有屋檐积水落下时发出的叮咚轻响,一下下的,像是这个幻境的心跳。
她觉得有些闷,喉咙也渴,就想起来倒点水喝。
撩起帘帐下了床,看到桌案上一点炭火明明灭灭的微光,红泥小火炉煨着一壶热茶,清苦回甘的茶香丝丝缕缕飘散开来,闻起来很好喝。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尝了一口,然后听到了一声压抑的低咳。
“师尊?”虞岁岁立刻循声望了过去,手里的茶杯也放下了,无心再品。
她差点忘了还没黑化的大反派自带病美人属性。
“没事。”应纵歌盘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样子很有可能是在修炼,他撩起珠帘走过来问,“岁岁睡不着?”
“有一点。”虞岁岁见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缓下声音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下着雨,但我感觉有些闷热。”
应纵歌说:“因为违逆天道,水云疆的四季已经开始混乱了。这是春雨,但伴着暑热。”
听起来真是水深火热的。
虞岁岁叹气:“好吧,那看来要失眠了。”
“岁岁不要叹气。”应纵歌示意她回到床榻上躺下,声音在缠绵的雨声中格外低柔,“接着睡吧,好好休息。”
虞岁岁就又躺回床榻上,床边的被褥陷下来一角,应纵歌坐了下来,他拿了一把折扇给她扇风,消解沉闷暑热。
“其实师尊可以用冰灵符。”虞岁岁提议。
“不可,”他摇头,“岁岁还在练气期,用这些容易寒气入体。”
好吧,还是她太菜了。
咸鱼,菜菜,师尊,捞捞。
还好应纵歌不会因为修为差就说她什么,虞岁岁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半夜醒了一次,所以这一晚她没有做那些不可描述的梦,醒来的时候殿内明亮了些许,一睁开眼就看到床边的应纵歌,他闭眼靠在床头,像是睡着了,但还保持着给她扇扇子的动作。
虞岁岁心中一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过应纵歌手里的折扇,还有点想把他弄到床上去休息。
但是她一碰到应纵歌的手,应纵歌就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些许刚醒的茫然,又很快恢复平常的神色,对她道:“早,岁岁。”
“师尊早安。”虞岁岁弯弯眼睛笑了一下,她想起师尊说过不必言谢,所以就说,“昨晚我睡得很好。”
这样的话应纵歌确实受用,他点了点头,眼神温和了些许。
然后寝殿的殿门就被宫女敲响了:“贵妃娘娘万福,奴婢来伺候您洗漱。”
难道又有什么剧情来了?
虞岁岁就说:“进来吧。”
她倒不用宫女伺候,自己洗脸漱口完,就搬了圆鼓凳在应纵歌身前坐下,让师尊给她绾发。
期间虞岁岁看到宫女把桌案上的瓷瓶装了水,插上几枝金灿灿的桂花。
等等,桂花?她记得她睡前还下着春雨呢。
应纵歌一眼就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不用她问就说:“幻境跳转了时间,现在是七月,今天还是七夕。”
虞岁岁点点头,大概是因为那几个月里都是重复的君王不早朝剧情,所以直接跳过了。
“水云疆在七夕时有个习俗,有情人会前往鸳鸯谷,在神木下祈求姻缘和子嗣。”应纵歌缓声道,声音听上去平淡如人间降雪。
“是这样啊…”虞岁岁反应过来,眼睛睁大了些许,“祈求子、子嗣?”
应纵歌颔首,继续说:“这是民间习俗,与皇家无关,今晚宫里也有夜宴,皇亲国戚都受邀在列——不过想来,他们应该是抛下这一切出宫了。”
他拿起了桌案上刚才宫女送进来的沉香木盒,打开拿出了里面放着的一对面具,白银精致雕琢,琉璃嵌成蝶翼。
虞岁岁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也要去鸳鸯谷,祈求,呃,姻缘和子嗣。”
好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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