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话留不住人,但能留个念想(1/2)
铅笔的石墨芯在粗糙的再生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垂死昆虫。
小海用尽全身力气,一笔一划地在日记本上写下那两个字:“我是小海”。
墨水渗透到纸的背面,仿佛要把这四个字烙进世界的骨髓。
但他写得越用力,耳边嘲笑的声音就越清晰。
“喂,他又在写那个名字了。”一个高个子男孩靠在营地简陋木屋的门框上,抱着胳膊,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小海是灯塔上的名字,是英雄的名字,哪轮得到你这个捡垃圾的用?”
另一个孩子跟着起哄,尖利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锥子:“就是!你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不知道,还想叫小海?你也配?”
“咔嚓”一声,铅笔芯断了。
那根脆弱的石墨应声而碎,就像小海心中那一丝微弱的坚持。
他猛地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不是一本破旧的册子,而是他身份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冲出木屋,把那些刺耳的哄笑甩在身后。
夜色像一块巨大而冰冷的铁幕,缓缓压向废土。
营地的灯火在远处缩成一团模糊的暖光,而小海正朝着相反的方向,朝着那片死寂的黑暗深处走去。
他的目标是灯塔的遗址,那个一切传说的起点。
风从残破的塔身豁口灌进来,发出呜呜的悲鸣,就像无数亡魂在低语。
他蹲下身,冰冷的地面冻得他指尖发麻。
他开始在地上寻找石子,一颗一颗地捡起来,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在布满灰尘的混凝土地基上摆放。
他摆得很慢,很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一个小时后,五个字出现在他面前——“早安,小-海”。
他退后两步,看着自己的杰作,一种混杂着悲伤和满足的奇怪情绪涌上心头。
他只是想,如果明天太阳升起时,能有一个声音对他说这句话,该有多好。
就在这时,一阵有规律的机械履带声由远及近。
小海立刻警觉起来,闪身躲进一截断裂的金属管道后面。
那是一台“根节点”巡逻机,编号t-801。
这些方头方脑的铁家伙是营地网络的基础,它们日夜不停地在废土上巡逻,播报天气、收集数据、中继信号。
它笨拙地滚到灯塔遗址前,似乎被地面上那行突兀的石子字样触发了某种程序。
一道红色的扫描光束扫过地面。
片刻的寂静后,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彻荒野:“检测到关键词‘早安,小海’。执行问候程序。早安,小海。”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小海的脑海中炸开。
他愣住了,浑身僵硬。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早安,小海。”
不是嘲笑,不是讥讽,就是一个纯粹的、冰冷的问候。
但在这片连风都带着恶意的废土上,这份冰冷的善意却比任何火焰都要温暖。
小海再也忍不住,他从管道后面猛地冲出去,扑到那台冰冷的机器上,紧紧抱住它的金属外壳,放声大哭。
泪水混着鼻涕,糊满了他的脸,也弄湿了机器冰凉的铁皮。
他把脸埋在机器上,仿佛抱着全世界唯一愿意承认他存在的东西。
他怀里,那盘从机器上撬下来的录音带被他攥得死死的,像是攥住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清晨,许墨在巡查药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蜷缩在灌溉主管道阴影里的那个小小身影。
他走近了,脚步放得很轻。
小海睡得很沉,眼角还挂着干涸的泪痕,怀里紧紧抱着一盘数据录音带,身体因寒冷而微微发抖。
许墨没有叫醒他,只是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他身上。
他看着孩子那张因为营养不良而蜡黄的小脸,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坚硬的黑麦干粮,放在他身边。
想了想,他又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张空白的草药辨识卡,用炭笔迅速画下一株植物的形态,在旁边写下它的名字:“续命草”,并在名字
他做完这一切,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营地管理者苏瑶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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