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子情深(1/2)
徒单朗命人将单照裳等押在聚英场边缘后,朝江南飞与萧波递了个眼色。三人步出大厅,门外数名劲装护卫按刀而立,不时扫视厅内,严防再生变故。
“两位兄弟可有眉目?”徒单朗低声问道。
萧波道:“单照裳称单照衣严令赤焰门今日不得显露武功,多半怕烈火刀法为人所识。”
徒单朗又问:“单照衣的死因,可已确定?”
萧波摇头:“具体死因,还须剖验。眼下猜测,十有八九是中毒而亡。”
徒单朗沉吟道:“查案缉凶非我所擅。有劳两位兄弟仔细推敲,有时不妨大胆设想,再小心求证。”
“大胆设想?”江南飞若有所思。
萧波抚掌笑道:“徒单兄虽非刑名老吏,这‘大胆设想’四字却是一语中的。厅中诸人,皆在嫌疑之列,需得逐一排查,方能确保无有遗漏。”
江南飞接口道:“凶手定在厅内,或许还不止一人。明知今晚高手云集,仍铤而走险。何不在别处,甚至潜入赤焰门下手?那多半是与单门主有血海深仇!想让他当众惨死!”
徒单朗颔首道:“江兄弟所言甚是。单照衣此人性情暴戾,近年仗着赤焰门声势日隆,目中无人。除无忧门、飞鹰派外,其余各派,多多少少与他有些过节。”
江南飞道:“方才徒单兄提及大胆设想,那我等不妨假设单门主确为飞针所害。现场能使飞针的,自然首当其冲。”
萧波道:“花坊主不似杀人凶手。蒙庄主更有几位武林前辈力证清白……”
徒单朗追问道:“除花、蒙二位,厅中谁还会使飞针?”
江南飞正欲作答,瞥见姬萋与叶轻絮结伴自厅中走出,看方向似是往茅房而去。他环顾四周,虽灯火通明,终是放心不下,对徒单朗、萧波告称内急,便快步跟上。萧波则走向单照裳,让他再细思其兄近日仇家及异常举动。
江南飞步履轻捷,悄然追上两人。只听叶轻絮低声道:“自少林一别,好容易在明烟山庄重逢,却又遇见凶案……”姬萋温言安慰:“有提刑司萧大人全力查办,还有……还有江副使从旁襄助,定能水落石出。”
叶轻絮轻笑:“江副使才在少林连破两桩奇案,此番在开封又要大显身手了。”
“我宁愿多喝几杯,也不愿在这上头大显身手!”江南飞在转角处出声。他轻功超绝,两人丝毫不察。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来,几乎齐声道:“你怎么来啦?”都很欣喜。
江南飞笑道:“我随处走走,看看能否找着蛛丝马迹。你们这是……”
叶轻絮拉着姬萋便走,回头嫣然一笑:“女儿家的事,无可奉告!”
江南飞含笑跟上。三人转过一座小院,来到茅房。江南飞称在外等候,见院中一大滩水渍,水瓢弃于桶外,怕两人滑倒,连忙提醒当心。姬萋随口道:“好端端的,怎地泼了一地水?”江南飞闻言细看水桶,果然空空如也,忙从池中汲水灌满。叶轻絮拍拍姬萋道:“只怪此处灯火昏暗,谢神医说他方才不慎打翻了水桶,衣衫湿了大半。”说话间,两人步入茅房。
江南飞放好水桶,心想涉及私隐,灯火不宜过亮,倒也合理。两人不多时出来,正要穿鞋,江南飞提起水桶道:“你们外边稍候,我来冲水。”此时一阵香风拂过,并无异味,二女乐得清闲,含笑步出院落。
江南飞麻利冲罢,放好水桶,目光扫过水桶与水池方位,心中疑窦顿生:“谢神医席间饮酒不多,随叶姑娘敬苏兄时不过浅尝辄止,其后多饮茶水。水桶放置甚远,他未醉酒,何以失手打翻?”一念及此,脑中忽地闪过一个画面,“除了单左使,第一个接触单门主的,正是谢神医!”此念一生,更觉事有蹊跷,向叶轻絮求证:“稍后我让人来清理积水。谢神医席间喝了很多酒么?”
叶轻絮道:“至多一两杯而已。你问这干嘛?”
江南飞笑称随口一问,随后道:“衣衫当真湿透啦!”
叶轻絮点头:“湿了大片不止,他还一个劲儿地喝水。”
姬萋亦道:“不错,我也瞧见他频频喝水。”
江南飞心中一动,又问叶轻絮:“叶姑娘怎么遇见谢神医的?”
叶轻絮对他自是知无不言:“谢神医与家师乃是故交,数年前曾做客剑宗,治好了几位师兄的宿疾。说来也巧,我和三姐本打算明日去栖云谷拜望,不想今早在城外便遇上了。”
江南飞暗忖:“谢神医医术通神,用针施药自是看家本领!”转念又想,医家所用细针与杀人飞针迥异,何况当时他与赤焰门之间隔着数派人马,要一针毙命,谈何容易?
沉思之际,三人已近聚英场外。叶轻絮又道:“对了,谢神医之子谢远,和你一样也善查案。那年他们父子一块到剑宗,谢神医治病,谢远则助师父揪出了门中叛徒。”
姬萋道:“谢神医在栖云谷好几年了,我还不知他有个擅长查案的儿子。”
江南飞道:“如此凑巧,若他儿子也在,此案或已告破。”叶轻絮续道:“听闻他在中都任职,难得和谢神医团聚。那年也是因为公务才到大宋,顺便在剑宗盘桓了几日。”
“中都任职?因公办案?私盐案?”江南飞竭力串联线索。此时徒单朗走来,对姬萋道:“事出仓促,蒙家庄若有吩咐,在下立时安排。”姬萋道:“徒单将军费心。眼下当务之急,是速擒真凶。”
江南飞目送姬萋与叶轻絮回厅,疑云更重,转身亦入大厅。厅内众人虽仍窃窃私语,目光却多聚焦于被押的赤焰门人,气氛压抑,几无欢笑。他扫过席间,见谢回春独坐一隅,手握酒杯,不知盛的是酒是水,手指微曲,指尖在烛光下竟有星点微芒闪动。
江南飞与王屋三剑、欧阳虎、欧阳蜓等人略作交谈,便缓步走近谢回春,抱拳道:“谢前辈,晚辈忽觉左肩臂酸麻不已,可否劳烦瞧瞧,是否伤了经脉?”谢回春不疑有他,起身笑道:“江副使客气。”伸手搭他脉搏。江南飞只觉他指尖似有极细微的薄茧。
“经脉略有郁结,但属外伤,依老夫先前所言,少饮些酒,数日可愈。”话音方落,喉间溢出一声轻咳,忙举杯倒入口中。江南飞瞥见他衣领内侧隐有水痕,正与叶轻絮所言“衣衫湿了大半”相符。恰在此时,花织云抬眼望来,目光与江南飞一触,竟慌忙转向谢回春,眼中关切之情难以掩饰。
江南飞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辞过谢回春,径直出厅寻到盐使司公差头领,询问如何锁定赤焰门涉案。
那头领知他受克术邀请同查凶案,客气答道:“我等接获密报:赤焰门勾结山东官吏走私官盐等。此报虽来得蹊跷,却桩桩件件属实,连那账房隐秘处都标注分明。说来惭愧,五年前司里便曾派专使密查此案,奈何……奈何那位专使竟离奇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江南飞惊问:“至今杳无音讯?敢问那人名讳?”
公差道:“因专查大案,凶险莫测,惯以假名挂职。只知他姓谢……”
江南飞“啊”了一声,“谢远……”
谢过公差,江南飞转身走向正盘问单照裳的萧波。
萧波对江南飞道:“单左使已列出他兄长继任门主后所有结怨之人……其中能以细针隔空取命的,似乎仅有花坊主与蒙庄主。”
江南飞拍了拍萧波肩头,转向单照裳,声音陡然转冷:“单左使,如今你大哥主使走私官盐、贩卖私盐乃至通番卖国,尔等皆是从犯。依大金律法,实是死罪难逃。可惜你大哥尚有一子一女,你倒还好,并无子嗣……”单照裳闻言面如死灰,朝萧波哀告:“萧将军!冤枉啊!盐案我等实不知情,请萧将军明察!”
萧波目光如刀,厉声道:“萧某提点一方刑狱,通番卖国、走私官盐之案,实非职责所辖。不过区区萧某,或可替你等向大人求情,妥善安置你那侄儿侄女。就看你是否肯吐露实情!”
江南飞暗赞萧波机敏,能够瞬间明白自己的用意。
单照裳涕泪横流:“我说!我说!但求放过我等,放过我那苦命的侄儿侄女!”
江南飞环视大厅,压低声音:“五年前,究竟发生何事?”
“五年前?”
“不错,五年前!曾有人来查过盐案!”
“啊!五……五年前?”单照裳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几欲瘫倒。
江南飞步步紧逼:“你仔细回忆,向萧将军交代清楚!五年前,你们做了甚么好事?”萧波声如寒铁:“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
单照裳面无人色,由官差搀扶着,断断续续道:“你们……你们都知道了……五年前,有个叫谢子途的中都商贩……大哥与他称兄道弟……后发觉他偷入账房,原来他是盐司专使,专为查盐案而接近大哥……大哥设下圈套,在郊外……在郊外以烈火刀法将其砍伤……最终……最终他全身焦黑……面目全非而亡!”
萧波闻言怒发冲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害朝廷命官,还是中都专使,简直无法无天!”江南飞恐他激动,忙拉他到聚英场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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