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九 疑心(2/2)
“应该的。”顾夜峰在前边引路,详细介绍这边分舵的情况。
苗笙跟在他们身后,平小红和陆东篱一左一右地陪着他。
见他东张西望地打量周围,每上一层楼连犄角旮旯都要看看,陆东篱打趣道:“怎么,怕楼主藏在这里?根本不可能!以他对你那黏糊劲儿,肯定直接飞回家,都不带来这儿的。”
平小红也道:“就是啊,师父只想尽快见到你。”
“这可不好说。”苗笙意味深长道,“若是他想有事瞒着我,说不定就不肯露面,比如他可能受了伤。”说罢又轻轻敲了敲身旁的木桌,“呸呸呸。”
陆东篱看他这副模样直乐:“不可能,要是受伤,他肯定也得养好了才回来,不然怎么飞那么多天。”
“就是,再说了,我师父本事那么大,只是对付个匪帮怎么可能受伤。”平小红撅着嘴,“公子你给我师父多点信任吧。”
苗笙心中轻叹,不是我不信他,而是你这位师父,着实劣迹斑斑!
一行人登上第三层,顾夜峰推开手边一个房间的门,介绍道:“这里是兄弟们的休息室,没事的时候会在这里待着。”
里边确实有几个人正坐着聊天,其中就有那个小庄。
晏秋帆冲大家点头示意,赞道:“想得挺周到。”
休息室没什么看头,他进都没进,抱着照雪转身和谢青枫离开,顾夜峰便将他们往另一处引。
苗笙却没跟着他们走,而是走进了休息室,小庄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
“苗、苗公子。”他到底年轻,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不太能沉得住气。
平小红跟进来,好奇道:“公子,是累了吗?”
“嗯,累了。”苗笙淡淡道,“想歇一会儿。”他盯着里边那小房间的门,问小庄,“我记得里边有床,能进去躺一会儿吗?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小庄表情非常不淡定,眼珠转着,看看同伴们,又看看平小红和陆东篱:“这、这……不太方便,才有人睡过,还没打扫。”
“无妨的。”苗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进去看看,就是一种奇怪的执念,“我不介意这些。”
其他兄弟不清楚里边什么情况,有一人便道:“就让苗公子进去休息吧,万一累着了可怎么跟楼主交代。”
小庄耳根红透了,连连摇头:“不好不好,被褥都是脏的。”
平小红觉出他不太对劲,也开始起疑,万一师父真藏在里边,苗公子估计能把这事儿记一辈子,对师父那可是大大不利。
但她也不敢吭声,怕自己越阻止,苗笙越怀疑,于是她赶紧给陆东篱使了个眼色,往外轻轻一甩头。
陆东篱也是个人精,自然也生了疑心,觉得游萧这般躲闪,肯定是受了伤不想让苗笙担心,便揪了揪苗笙的披风:“走吧,累了咱回去休息,你坐轿子,又不用自己动腿。”
“一步都不想多走了。”苗笙犟劲儿上来,径直走向里间,擡手就推开了门。
他怀有身孕,谁也不敢强行阻拦,一瞬间小庄、平小红和陆东篱全都屏住了呼吸。
其他几个兄弟都茫然地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紧张了起来。
苗笙想见到游萧,又怕看到身受重伤的他,其实也紧张得心脏跳到了喉咙口,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桌子、柜子,一目了然。
小庄连忙道:“被褥真的不干净,公子要不去别的房间休息?”
“不必了,我歇一盏茶的时间就行。”苗笙转身面无表情地关上门,“麻烦了。”
平小红和陆东篱被挡在门外,无奈对视。
“算了,听天由命吧。”陆东篱摇了摇头,“小两口的事儿别掺和。”
房间很小,也很安静,苗笙背靠着门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目光一寸寸地扫过眼前的一切,心脏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没有证据,只有感觉,觉得游萧分明来过。
这房间里残留的就是他的味道,另外还有一股药味儿。
苗笙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扯过被凌乱地扔在一边的锦被,游萧的气息更加明显,被药味掩盖掉的淡淡血腥味充斥鼻端。
他掀开内里,看到了白色内衬上沾染的、已经变成黑红色的血滴,心脏就像被谁狠狠掐了一把,眼前顿时蒙上一层雾气。
苗笙把被子团在怀里抱着,鼻尖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眼眶酸涩得不行,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了锦被上。
默默啜泣了片刻,他越想越生气,心里发了狠,很想把那人揪出来问问,凭什么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些,凭什么所有伤痛都要一力承担,于是恨恨丢下被子,环顾四周,甚至推开窗向外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便踱步到了房间里唯一的柜子跟前。
苗笙望着那衣柜,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他颤巍巍地伸手出去,马上就要碰上柜门上的铁环,可心里陡然一动,变了想法。
何必呢,他不过是想护着我罢了。
那便让他护着吧。
苗笙收回手,攥了攥拳,含着眼泪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小红,东篱,我们回家吧。”
平小红和陆东篱下意识地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接着连忙跟上。
待他们下了楼,小庄赶紧进了屋,把门关好,四下张望,低声道:“楼主?!”
“哗啦”一声,衣柜下层双扇门被推开,游萧抱着衣袍和靴子,身体几乎对折了起来,才能将自己塞进那窄小的空间。
此刻他高烧仍未退,再也承受不住,身体一歪,栽了出来。
谢青枫一家三口参观完唤笙楼分舵,还要去别处逛,便与苗笙道别。
苗笙强忍着情绪,平小红和陆东篱问他什么也不说,直到坐进了轿子里,堪堪忍住的眼泪才再一次汹涌而下。
他不清楚游萧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自己心疼得快要炸裂,头晕得难受,满脑子想的都是那锦被上的血迹,还有房间里那浓重的药味儿。
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一点也不好,所有的情绪都被另一个人牵动,再也不能做回那个冷静理智的自己。
就好像把自己的一半交出去,从此只剩半个自我。
厚实的披风之下,苗笙的手死死攥紧衣袍,泪流满面地想:可我还是愿意把半个自己交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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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回来跪搓衣板!
游萧: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陆东篱:这话你自己信吗?
平小红:师父挨的师娘每一顿打都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