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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遥山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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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着眼泪道,“幸好幸好,老天带我们不薄啊。”

虽然坎坷磨难半生,但她们最终没有辜负彼此,她们永远都是当年的好姐妹。

“娟姨喝水。”

娟娘泪眼擡头,只见胖乎乎的手端着茶水递过来,她眼泪擦干,只见小栗儿拧着眉头,湿漉漉的圆眼满是关切。

“你这个小机灵鬼,真是和你爹爹一样有眼力劲儿。”

娟娘嗓子哭得有些干涩,此时正好喝茶水润润喉咙。

放鹤和谷雨两人都起身给娟娘捶肩捏腿,娟娘泪意未干,眼里又笑起来了。

谷雨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娟娘我们今后都会过好日子,没人敢欺负宴哥哥和你们了。”

放鹤一脸认真严肃道,“我长大后要当捕快抓捕恶人!”

娟娘喝完茶水听着孩子们的言语,看向宴绯雪两人道,“你们出事那会儿,这两孩子真是一夜长大。”

“两人跟着周焕把钱庄账本都理的很清晰,谷雨现在还跟着赵掌柜学习算酒楼的账本。两个人都夸谷雨反应灵敏对银钱数目很敏锐。”

娟娘见放鹤一直目光期待望着着她,她笑道,“放鹤嘛,那段时间也很用功刻苦,帮着做不少事情,只是听见你们没事还得高官后,他就又缩回去了。”

放鹤委屈巴巴的,捏着娟娘的肩膀道,“才不是,我不想算账太枯燥了,我想练武当捕快。”

时莺道,“大历朝没有哥儿当捕快的先例吧。”

放鹤一顿,祈求似的看向白微澜,白微澜道,“又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能通过考核,进大理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说,哥儿凭什么不能当官入仕,女人也不比男人差。”

白微澜揽着宴绯雪肩膀,一脸自豪道,“我媳妇儿不仅容貌少有,就连头脑手段都是出挑的,像这样的哥儿要是因为身份拘泥淹没在后宅,这才是朝廷的损失。”

时莺好笑道,“白微澜真是三句话离不得他媳妇儿。”

白微澜理直气壮道,“当然,没他我活不了。”

众人都哄堂大笑。

光影似被晃碎,落在宴绯雪恬淡的眼里。

白微澜看着宴绯雪埋怨道,“晏晏怎么不笑。”

宴绯雪淡然无波的心间,早已泛起涟漪触动心头。

可他却笑不出来。

旁人只当说笑,他却知道是真的。

那日在火房里,白微澜像个困兽,绝境中失控暴躁。

发疯问他要如何抉择——如果白微澜真的被判死刑,他该如何做。

他知道白微澜想要的结果。

白微澜的情谊永远都是轰轰烈烈炙热燃烧着。

而他,羡慕却不能。

荷风吹起宴绯雪腰间的青丝,对面孩子和大人已经聊到下一个话头,欢声笑语说着晚上吃什么庆祝团圆。

他放空脑袋想了下,要是这样的场景没有白微澜是什么样子。

一瞬间,欢声笑语如潮而退,空落落的心底又冒出密密麻麻无名揪心的痛。

宴绯雪闭眼,脑袋靠在白微澜肩膀上,闻到热烈安心的气息后,他心底又重新涨潮了。

他轻声道,“没有你,我也活不了。”

“但我会努力活着,把我们儿子养大。”

如果白微澜死了,那么他不在有自己的灵魂。

他身躯壳子还在,但心里塞满了关于白微澜的一切。

余生也只会与这些记忆活着。

“这就是我的答案。”

宴绯雪的话轻轻柔柔随着风落进白微澜的耳里,又像化做一缕轻羽堵塞了白微澜的耳朵,隔绝了周围孩子嬉闹的天伦之乐,耳朵里嗡嗡一片。

那缕轻羽一下下的挠着他的心尖,一点酥麻随着荡漾的涟漪袭卷四骸,而他身体却定定不能动弹。

白微澜眼眸侧向宴绯雪,只见他趴在自己肩头惬意的眯着眼,柔光落在他鼻尖,唇角扬着舒缓又静谧的眷念。

白微澜喉结滑动,视线落在他唇角,想尝尝宴绯雪此刻内心的滋味。

但白微澜最终只是擡手,轻轻捏了捏宴绯雪的鼻尖,又爱不释手似的摩挲着宴绯雪手腕的那抹柔白。

低沉的嗓音含着无限的宠溺,“知道了,我的宝贝。”

“咦~”

“啊~”

“哦~”

“啧~”

“呕~”

不待宴绯雪擡眸看白微澜,起哄在对面扎堆响起。

柔情蜜意的气氛被不识趣破坏,白微澜非常不高兴。

他凶道,“你们吊丧啊。”

宴绯雪看了他们一眼,再看一脸不高兴像是被抢了糖的白微澜,他笑笑,当即捧着白微澜的脸,拂袖遮掩亲了上去。

白微澜惊讶的睁大黑眸,藕粉色袖口晃动遮住他视线,那盈盈笑意逼近,清甜的气息卷入他的唇角。

可没等他做出反应,甜味一触即分,宴绯雪已经回身坐好了。

可恶。

什么叫做机遇稍纵即逝啊。

宴绯雪看着白微澜满眼委屈和不满的望着他,宴绯雪擡手摸摸他脑袋。

给大狗顺毛。

宴绯雪心里也被浓情冲刷着心尖,漪澜荡漾又胀满整个胸口。

他将如潮水袭来又无法宣泄的爱意,全倾注在手心里,带着爱抚慢慢的摸着白微澜的脑袋和后背青丝。

“咳咳。”

娟娘看着两人情意绵绵旁若无人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孩子们都还在呢。

不过转头一看,孩子们一个个都低头玩起了翻花绳。

真是,动作熟练的让娟娘心疼。

娟娘目光谴责看向宴绯雪两人,宴绯雪眨眨眼道,“澜哥说这没什么不好。”

白微澜挨着媳妇儿坐近了些,团蒲几乎重合,他整个身子都倾向宴绯雪,看着恨不得粘着不分开。

白微澜立马道,“对,今后孩子们可别被男人三瓜两枣甜言蜜语给骗了去。”

放鹤嚷嚷道,“我才不要男人,我有剑就好了。我可是要抓捕恶人的捕快。”

白微澜道,“你小子,去年还在说当镖师来着。”

放鹤哼哼不解释。

谷雨道,“因为今年年初的时候,刘池礼暗地派人来盛雪楼捣乱,最后被捕快全部捉拿住了。”

遥山县往来外地商户很多,有些人都是慕名前来吃盛雪楼的招牌菜。尤其是点以前招待顾凛柏的三十二道菜。

中间就有混在客人里找茬的,觉得盛雪楼老东家都入狱了,于是领着刘池礼的意思来找麻烦。

最后来镜明审出背后主谋是刘池礼,不等来镜明向巡察衙门弹劾上司,刘池礼就大摇大摆的视察遥山县庶务来了。

那时候白微澜两人出事,顾凛柏出狱的消息也没传到遥山县,刘池礼一点都没惧意。

不过刘池礼到底没奈何得了来镜明。

衙门里的捕快都是精兵干将,周围百姓都很凶悍。

一张张充斥着愤怒的脸,诘问刘池礼为什么把流民赶至他们县里,为什么又跑来欺负他们县令。

民情凶愤。

刘池礼灰溜溜踹一肚子火回去了。

没等弹劾来镜明扇动民心聚众闹事不敬上司,刘池礼就被朝廷派来的钦差抓捕了。

遥山县的百姓欢欣鼓舞,终于说老天爷开眼了,坏人终于遭报应了。

而放鹤就是看到来镜明带着捕快给盛雪楼撑腰,看到捕快捉拿闹事找茬的恶人,他内心畅快极了,便决定要做捕快。

放鹤也对来镜明心里没了芥蒂,甚至觉得他惩恶除奸的样子还挺威严。

后面也悄悄给云林说,来镜明好像也没有他说的那么糟糕。

宴绯雪听完,出声道,“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也让你们担心了。今后咱们去京城生活,保证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宴绯雪他们带回来的十车礼品,娟娘带着两个孩子都送给相关的亲友了。

过两天,宴绯雪两人会亲自设宴感谢他们在困难时的守望相助。

几人说着话,就听见一个清脆激动的声音从外院一直喊到内院,然后像是激动的没了方向,无头苍蝇乱飞的找来了。

“宴哥哥,你们回来啦。”

云林一路跑来,见内院没人,转而一扫听雨轩,只见四周纱帘卷起,轩屋里风声缓和,笑意满屋。

他飞快跑了几步,快跑进的时候见一屋子人齐齐朝他看来,顿时脚步急刹在原地。

轩屋的影子被他踩了一脚,他更加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往后缩了下。

放鹤开口道,“杵在哪里干什么,你这一年不是跑的熟门熟路的?”

小栗儿也听谷雨说了这一年来云林的改变,知道他爹爹已经原谅了云林,此时也没怒气冲冲。

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云林。

云林慢慢跨进轩屋影子里,下意识朝宴绯雪看去。

但刚擡起眼皮,眼珠子又不自主拐了个方向。他低头无主,不巧撞上了小栗儿黑溜溜又冷漠的视线。

云林讪讪,朝小栗儿打招呼,“小栗儿长的越来越白白胖胖了。”

小栗儿蹙眉没理他,趴在娟娘的膝盖上望着宴绯雪,又看了眼白微澜,最后又扭头埋在娟娘怀里。

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不怪小栗儿这般反应。

他的记忆里云林还是无比讨厌的。

他不理解宴绯雪为什么要原谅云林。

此时看到放鹤和谷雨都很熟悉,他像是被哥哥们抛弃,孤零零的望着他们三人有说有笑的。

娟娘摸着小栗儿脑袋,看着云林僵硬的站在帘子外,放鹤拉他他也不进来。

都说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改错的人需要勇气,原谅的人需要胸襟和阅历。

当年那个弱小无助的宴绯雪已经跃过千山万水,懂得众生万象,能游刃有余驾驭起伏的波澜,并缓缓抚平他身边的褶皱,历经波折初心不改。

小声安慰道,“云林也不容易,他能迷途知返走上正途,都是你爹爹的引导。”

小栗儿闷闷不乐的哦了声。

“爹爹好棒,爹爹是最厉害的。”小栗儿瓮声瓮气道。

小栗儿扭头偷偷透过娟娘的胳膊缝隙看云林,只见他脸色惶惶不安,手指窘迫的揪着袖口。

小栗儿又擡头看他爹爹,只见宴绯雪一直看着他,像是等着他来做决定似的。

小栗儿抓了抓额头,从娟娘怀里起身,朝云林走去。

胖乎乎矮矮一个孩子,影子气势竟然压迫的云林险些下意识后退。

云林太紧张敏感了。

像个受惊的兔子,此时看到从洞xue里爬出来一个幼兽都要一蹦三跳。

小栗儿看着云林,拧着眉头严肃道,“你要给我爹爹道歉。”

“嗯嗯,我会的。”云林急忙道。

“还要写认错书!”

“还要写保证书!”

“还要把道德经抄写一百遍!”

云林连连点头,最后一下不解擡头,“为什么要抄道德经啊?”

小栗儿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摇了摇头。

一旁宴绯雪和白微澜面面相视。

他们的儿子在暗骂云林缺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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