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村种植荔枝(2/2)
对于宴绯雪他们来说,这趟生意不赚钱利润压的很低。赚不到两千,但对大伯母来说,确实是发大财了。
大伯母留宴绯雪吃饭,但宴绯雪说家里孩子还等着他回去,就不吃了。
大伯母便也不强留,叫大伯父把苏大夫留的箱子搬去村口马车上。
宴绯雪下午刚回到家,就见白微澜后脚骑着马进了巷子。
小六跳下车辕,放好马凳方便宴绯雪下车。小六刚下车,就见白微澜两腿夹着马肚,翻身下马止住了小六的动作。
小六见是白微澜倒也没意外,开口道,“好你个采花贼,一路鬼鬼祟祟尾随到家宅,看本大爷不收了你。”
“去去去,一边耍。”白微澜连呼一嘴白气,浑身都冷飕飕的。
白微澜走近马车旁,宴绯雪刚好掀开帘子。宴绯雪俯身看着白微澜,还没开口说这么巧,就被白微澜凑近拦腰抱住了。
小六一边起哄一边溜进门内,指定要喊一堆人出来看热闹。
“干什么,影响不好。快放我下来。”
“干什么,本大王今天娶妻,起轮得到美人儿说愿不愿意。”
白微澜说的豪气云干,刻意压着嗓子显得粗粝霸道。
他说完还故意双手抛一下腰肢,宴绯雪重心落空下意识贴他怀里,双手揽着他脖子。
白微澜一笑,哈哈振声,大步流星夸进门槛,对闻讯赶来的孩子们道,“小的们,本大王又给你们重新找了个爹爹。”
放鹤长调子哦了声,“澜哥真没出息,早上还是气冲冲出门,回来没看到宴哥哥自己又跑去接。”
谢敏之附和道,“就是,有人看着是男子汉大丈夫,实际上离不得媳妇儿。白微澜你倒是硬气一回啊。”
“滚,小屁孩懂什么。这是我新娶的第二十八房美妾。”
“以前那些不温柔不体贴的全都休了。”
“这是本大王新媳妇儿,你们不要认错人了。”
谷雨都听笑了,澜哥最近变着花样闹脾气,宴哥哥不理他,今天更是变本加厉了。
宴绯雪十分配合道,“你是哪个山头的野生大王,速速放了我,小心我夫君来剿匪。”
一旁王婆抿嘴直笑,白爷夫人闹别扭都这么欢乐。
她道,“野生大王,快放新夫人下来吧,喝一碗红糖姜汤祛除寒气。”
白微澜把宴绯雪放下来,接过王婆递来的热巾帕和汤碗。
一旁小六起哄,“野生大王,您娶了二十八房妻妾了,还不知道要喝交杯酒,难怪感情不和。”
白微澜没理人,拿热巾帕给宴绯雪擦手,然后端起汤碗一口气全闷了。
暖汤下肚,他喟叹道,“果然美妻在怀,心气儿顺畅不少。”
宴绯雪放下汤碗,见孩子们还在看热闹,“你们都太闲了是吗?明天起,放鹤和谷雨去钱庄当学徒。”
谢敏之替两人苦恼心生同情,而当事人却高兴激动的围着宴绯雪转。
那他们两个当学徒去了,他和谁去玩?
小栗儿整日和顾凛柏在书房读书写字,听说已经在教《大学》了。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哥儿又不能科举。
他们都有自己想干的事情,他想干什么?
白微澜看出谢敏之的无聊,提议谢敏之跟着来镜明,去施工的荒废湖泊河道看看。
“有宝贝吗?”
“当然,你去了就知道了。”
废弃的河道湖泊能有什么宝贝,不过是晒干腥臭的污泥和偶尔蹦跶出泥水的野生鱼和泥鳅黄鳝。
外加上,现在也是渔民给鱼塘清塘的最热闹的时候。
把池塘里的水排干,然后暴晒淤泥,最后撒一些生石灰消毒。这是村里大人小孩子冬天最喜欢的任务。
撒生石灰前,会把鱼塘里的鱼给捉干净;等主人家捉完后,里面剩的些小鱼小泥鳅蚌壳之类的,就是大人孩子们的猎物。
一个个脚上绑着矮脚高跷,在污泥里翻找刨挖;要是谁率先捉到一条泥鳅或黄鳝,那鱼塘边围观的村民一定给他竖大拇指。
不过要是岸上的看客被挤进池塘污泥里,那就瞬间变成了泥人。
第二天,家门口站了个泥人的时候,众人都吃惊了。
而后忍俊不禁哄笑一片。
小六拉仇恨道,“还真被白微澜说中了,说小世子指不定要变成泥人回来。”
谢敏之非但没生气,还很骄傲的举起自己的小木桶,里面全是他捞的小鱼小黄鳝泥鳅。
王婆很给面子的说看着好新鲜,正好炖泥鳅汤喝。
众人都给谢敏之面子,就连放鹤也夸了他不错。只白微澜臭着脸,一副对谁都不爱理的样子。
谢敏之也没觉得奇怪,毕竟白微澜,这几日症状越发严重了。
动不动就和宴绯雪闹别扭。
有什么话也不肯敞亮说开,真是比小栗儿还幼稚。
小栗儿还专门跑去问白微澜,是怎么不开心。
白微澜说你爹爹太笨了,给他的注解竟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一说到看书,小栗儿眼睛都亮了,立即拍着胸脯表示道他可以试试。
白微澜说小栗儿还看不懂。
小栗儿不信,他现在可是在学《大学》。
虽然自己读出来不懂意思,但经过叔叔像讲故事一般解释出来,就感觉很浅显易懂了。
他看不懂的话,可以找给叔叔看啊。
他可不想老父亲天天长吁短叹的。
小栗儿找到宴绯雪要了几本书,宴绯雪也没多想就给了出去。
小栗儿认真翻读,发现确实都看不懂。
不过最后,小栗儿当着宴绯雪的面批评了白微澜。
书籍是多么宝贵圣神的东西,他父亲竟然一点都不爱惜。
竟然在字里行间写一些肉麻兮兮的情话,不仅破坏了书面整洁,还让人无法集中专注学习。
宴绯雪笑笑点头,叫小栗儿当面去说。
小栗儿立马扑进宴绯雪怀里,偷偷说父亲最近凶凶,是不是爹爹两人闹矛盾了。
“没有啊。”宴绯雪抱着小栗儿坐自己膝盖上。
小栗儿疑惑,两只手拿起书桌上翻开的书页道,“那父亲怎么会在这里写宴绯雪是笨蛋。”
“爹爹明明那么聪明。”
“父亲才是笨蛋,明明有话要说,就是不说出来,我都猜出来了。”
宴绯雪捏捏小栗儿胖手手上的肉窝,笑着贴小栗儿耳朵说悄悄话。
小栗儿听完,恍然大悟。
而后着急起来,两只手抓着宴绯雪的拇指道,“爹爹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没准备怎么办。”
“不是还有一些日子,不着急。”
小栗儿松了口气,扯着宴绯雪胸前的头发,“爹爹好坏,明明知道父亲想说什么,还假装不知道。父亲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一天天垂头丧气闹别扭。”
日子悠闲流逝,转眼就到了去喜乐村的那天。
不过大伯母还是没去成,村里来了个屠夫,她赶着要杀年猪。
他们自己村里没有屠夫,不能错过这次杀年猪。
要是后面自己单独喊人来村子,对方有时候见只一头年猪,不见得乐意赶来。
为此事,大伯母还特意交代燕镇,让宴绯雪多照看点游银。
宴绯雪当天出发的时候,还特意和白微澜在盛雪楼转一圈,当着燕椿的面给燕镇交代要去喜乐村。
但燕椿什么反应都没有,看起来一点都没担心游银。
还一直说喜乐村的荔枝有游银照顾,一定存活率很高,叫他们不用担心。
宴绯雪两人没什么过多表示,倒是一旁燕镇给燕椿说,要不要跟去看看。毕竟弟妹一个人在那边。
燕椿满不在意,说他们那边的风俗比较彪悍,养出来的女人和他们这边不一样。
那边的女人都是母老虎,要是不训训,迟早要骑在自己头上。
还说现在是磨炼她性子的关键时期,不用担心他们的感情。
燕椿是笃定游银认定他了,毕竟两人都已经是夫妻了,只是在自己这方差一个婚契和酒席。
燕镇劝说都不动,宴绯雪两个外人更加不会多说什么。
他们去喜乐村还做了些准备。
给孩子们买了些过冬衣物和糕点糖果,宴绯雪还特意给老祭祀买了件皮毛大氅。
而后还拉了好几车淤泥。
这些鱼塘里的淤泥积攒了腐烂树叶和鱼虾粪便,呈肥沃的乌黑色。但这个淤泥基本没农户要,往年清塘直接堆在路边,还要被村里人说。
因为淤泥鱼腥腐烂味熏天,即使闻惯了粪臭的农户,路过都是小跑,臭气钻鼻不能呼吸。
这些淤泥晒干了,那也不能用来种地。因为淤泥干后就会结块,不适合种田。
不过这些被嫌弃的淤泥,此时正好被宴绯雪他们需要。
游银去喜乐村之前就给宴绯雪说了,要找两千多斤淤泥,到时候种荔枝需要。
要是以往找淤泥有些犯难。
荒废湖泊里是有淤泥,但那里面的淤泥压根儿不能用。
里面杂草顽固,根茎错节。其中一种叫牛筋草的野草顽固的很,只要一点碎茎叶子,沾一点泥土就能转眼发一大片。
但如今正好冬季鱼塘清塘,多的是干净又肥沃的淤泥。宴绯雪找人收,还免费帮人家处理掉臭淤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喜乐村,经过崇山峻岭,爬过蜿蜒曲折的山路,最后又过河穿过荆棘林。
在谢敏之咋舌焦躁中,终于看到村口了。
谢敏之看到村口高高垒砌的石墙和瞭望台时,嘴里脱口而出,“这好像土匪窝啊。”
说者无意,但一旁阿文吓得立马跪地,说他们已经从良了。
谢敏之惊讶,随口一说还真是啊。
“起来吧,一切都听当地县令做主。”
“不过,你们是怎么就成土匪又不当土匪了?”
阿文本来就不善言辞,此时还心里紧张。要他解释来龙去脉,着实有些难为他口齿了。
宴绯雪宽慰他不用担心,然后说起了喜乐村的事情。
他说完,谢敏之连呼白微澜贼精,天生赚钱的脑子。仅仅从一颗野生荔枝就嗅到了商机。
此时几人刚出马车,本下意识紧绷身体御寒,但好像朝村口走了会儿后,发现没有遥山县那么冷。
手伸在外面,只是感觉风像倒春寒,没有县内的寒冬刺骨。
谢敏之立即放松肩膀,活动双手抓着风,“真的不是很冷。难怪这里能活荔枝。哎,应该叫放鹤也来看看,这喜乐村可真是好山好水好气候。”
阿文听见谢敏之夸他们村子,面色高兴。带着几人进了村子,边走边说今晚会举行火把祭祀。
谢敏之一听就十分好奇,不停的问东问西;阿文此时说起自己的村子,语气满是轻松自在,倒不见口拙了。
他们人一进村子,就很多村民前来欢迎。
一张张古铜色的汉子脸、淳朴憨厚的妇人们,还有欢闹招手的孩子们,欢声笑语中全是热情的寒暄问候。
谢敏之几人都惊诧这里的民风淳朴。这里不论小孩大人还是老人,眼神都比遥山村的村民看着纯净明亮,脸上挂着松弛祥和的笑意。
一堆人围着宴绯雪表示感谢,之前就托阿文送来好些东西,这回又带这么多东西,他们都过意不去。
孩子们还围着宴绯雪喊美人哥哥。
白微澜挤进人堆,站在宴绯雪身边,众人目光都疑惑的看向他,宴绯雪道这是他夫君。
而后白微澜也跟着收获了好多夸夸。
他们这里夸人不是说什么天造地设之类的,全是说两人像太阳像月亮之类的。
小六见白微澜矜持的笑着,嘀咕道,“听着肉麻兮兮的。”
不一会儿村长来了,他一身泥土,像是从地里刚赶来。
村子又郑重的感谢宴绯雪,还说今年县令,也派人分发了些过冬的衣物。
虽然他们这里没有很冷,但几十年第一次收到县里的物资,一个个都高兴坏了。
真的是遇见好县令了,也没有因为他们之前是土匪就区别对待。
村长还说他们来的巧,正好前几天进行了一次狩猎,捕获了好些野味。就连野猪他们都有三只。其中一只还有两百多斤。
村长说着,就注意到了一旁没说话的顾凛柏。
两相对视,猛然一看,吓得村长差点以为剿匪的将军来了,而后虚惊一场的摸着胡子。
顾凛柏看了他一眼后就移开视线,不动神色打量着土匪村。耳朵里,听着村民对宴绯雪白微澜两人的感激和欢喜。
白微澜两人确实做的不错。
村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这寒暄好像永远说不尽似的。
这时候,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吼骂声在村口上空荡开,“你们都围着那里干什么,还不来干活,荔枝树苗都要被风干了!”
村民被这么一吼,全都散开了。
就连目光如炬的强势村长都抖了抖胡子。
村长道,“快去快去,等会儿又被游银骂。”
宴绯雪惊讶,全村男女竟然怕一个外地来的姑娘。
村长摆手一切沉默以对,背影透着苍劲又颓败的沮丧。
不知道又从哪里传来游银的大吼声,“最厌烦你们这些笨手笨脚又偷懒耍滑头的。”
有村民不满抗议,“我们才没有耍滑头。”
游银道,“你们没耍滑头,我一个人都刨了一亩地,你们五个男人,还只刨我一半。算了,你们打猎也只能打我的一半,看你们辛苦,先休息吧。”
宴绯雪和白微澜对视一眼,游银着实令人意外。
经过村民带领,绕过一个小山头和小水弯,终于看到一块块肥田了。
只见游银坐在小石头山上,一脚踩在锄头上,正擡手指着一个彪悍的汉子骂。
“白痴啊,说了多少次了,生石灰不能丢那么多,会烂根。”
宴绯雪几人面面相觑,一旁小六道,“看来之前在你大伯母家还收敛了性子,难怪燕椿吼她母老虎。”
阿文挠头道,“也不全是游银的原因,我们这里谁实力强就听谁的。”
“游银一个姑娘比我们村最勇的男人打猎还厉害,刨地也甩的男人们飞快,她确实有训斥的资格。”
要是在遥山村,游银这么吼起来早就吵得天翻地覆。
但喜乐村不同,他们自小就是接受这种气氛,训练的时候无比严苛,打骂呵斥常有。但私下的时候又很亲近和谐。
游银在这里意外的适应和受欢迎。
他们只是短短看了几眼,就有几个汉子时不时暼游银。
宴绯雪对白微澜道,“燕椿这回真是要栽了。”
白微澜倒是没想这么多,一直在看游银指导村民种植荔枝的步骤和方法,倒是能和书上对上。
关于荔枝的种植方法,市面上收集的书本倒是很多。因地制宜虽有不同,但总体还是能摸得大概。
宴绯雪几人走上前和游银打招呼,游银见是他们来了,立马跳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她又穿回自己的衣服了,靛蓝织锦衣裤分开,脖子上挂着银圈,看到宴绯雪一改凶意,直爽笑道,“可把你们盼来了,淤泥和生石灰准备的够吗?”
“这里气温比我家里还是冷一点,冬天尤其要防寒。”
刚来的小树苗,要用粪水和淤泥裹着根部;种下地后还要用茅草或者稻杆遮住保暖,周围还要挖一圈撒上生石灰,防止老鼠咬坏了根部。
“你们这批荔枝苗,我专门买的高压苗五到六年就结果,不用像拨种育苗要等十二年才结果。”
高压苗就是取一根荔枝树枝,压在地上用肥土掩埋用石头压住,过个一两年就生根,然后截断成新苗。
本担心她和燕椿的争吵会影响到种植荔枝,但看游银对荔枝苗都很爱护。
这种感觉很熟悉,宴绯雪在大伯母身上看到过。
她们做一切都很用心,即使割杂草,都像是呵护孩子似的,专注并感激。
宴绯雪道,“多劳游银费心了。”
游银摆手道,“我现在不想和燕椿做夫妻了,你还给我开工钱吗?”
她问的很认真严肃,宴绯雪忍不住笑道,“当然,我开的工钱又不是因为燕椿,而是相信你的手艺。”
游银瞬间咬牙切齿道,“燕椿那个王八蛋,说都是看在他面子上,你才给我开的好工钱。”
宴绯雪笑着没说话,游银瞬间收敛怒意,像是在伯母家那样好奇又坦荡的望着宴绯雪。
“那我还能喊你燕哥哥吗,我已经认冬青为干娘了。”
白微澜一旁听的一脸黑。
怎么到处有人抢着他媳妇儿喊哥哥。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