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2)
“找死!”勃然大怒的彭邬不由分说一掌拍在了南枝的胸口上。
南枝口吐鲜血被拍出了很远,手中的簪子掉落在了地上。
盯着怒发冲冠的彭邬,南枝突地咧唇一笑,接着这笑就再也停不下来“哈哈哈哈,”
彭邬阴狠地盯着她“你笑什么!”
“你中毒了,哈哈哈,我死你也会死!”
彭邬脸色大变,立刻去探查自己的心脉,发现身体果然有了异常,脸色大变地塞了一颗解毒丹,一剑抵在南枝的喉咙“解药!”
南枝吐了口血,瞪着他“放了我,我便给你解药,否则你就陪我一起死!”
看着南枝,彭邬突地笑了,只是双眼却没有任何笑意。
“你这般性子,身处这样的绝境下也想着反击,倒是很合我胃口!”
“君无渡倒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可惜,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的冤种!”
盯着他这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南枝过了好久才说道:“我没有想要取你性命,只要你放了我,问仙七弑和解药我双手奉上!”
彭邬脸色一变“老夫平生最恨被人威胁。”
话音一落,手中的长剑直接刺入了南枝的腿,“你既然想跑,我就成全你,让你再也跑不掉……”手起刀落,在南枝的惨叫声中,她的腿生生被刺出了两个血窟窿!
见南枝疼得浑身痉挛,“解药!”
等南枝终于从至死的痛楚中回过神来时,她突地冲彭邬笑了笑,她吐着鲜血数着“三”
“二”
“一”
彭邬陡然睁大了眼睛,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南枝只是疯狂的笑,她盯着彭邬有着报仇的快意,像是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你要受尽皮肉溃烂的折磨而死……哈哈”
“你这贱人!”彭邬泄气得抓起一旁的剑就朝南枝刺去“我要死也要带上你!”
南枝不想死,她拼命地拖着腿朝后缩,只要再拖延一点时间这人就会身体彻底麻痹,威胁不到她了。
眼看那锋利的剑刃朝南枝刺去时,一柄通体泛黑的长剑带着强悍的灵气从天而降。
彭邬反应极快地举剑就挡,身子却依然被生生逼退到墙角。
一个白色身影慢慢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看着来人,彭邬已经变得乌青的脸更黑了,像是不可置信地问道“君无渡……你一直在这里?”
南枝睁开眼看向君无渡,眼里没有开心亦没有庆幸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只是那么无神地看着。
君无渡双眸冷戾地盯了他一眼,下一瞬身子消失在了原地。
本来已经中毒的彭邬在君无渡凌厉的剑势下走不过十招,便口吐黑血地砸在了地上。
见君无渡拖着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彭邬捂着胸口神情惶恐地问道“君无渡……你……你想做什么!”
君无渡如同看待死物一般看着彭邬,“你欺辱我的弟子,还问我做什么?”
彭邬撑着手臂一步步朝后退去,一边说道:“她明明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你……你不能杀我,你是正道魁首……你不能杀我。”
君无渡一身寒霜,不妄剑直直地朝彭邬刺去。
见状,彭邬狠狠一咬牙,身体突然爆发出一阵魔气,然后整个人化作鬼魅般朝君无渡抓去。
“九重天华?”君无渡诧异了一瞬,“你竟偷练魔功!”
见一击不重,彭邬吐着血闪狼狈要逃,可是君无渡怎么可能容许人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不妄剑一声龙吟,金光闪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彭邬被生生地钉在了石墙上。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君无渡一言不发,单手悬于他的头顶,在彭邬一声声绝望的怒骂声中很快被散了一生修为。
南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明明双腿痛得打颤,她却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的剑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披头散发地咬着牙,举剑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彭邬刺去。
她要杀了他!
杀了他!
……
她脑子里此时只有这个的念头。
在彭邬惊骇的神情中,眼看那剑就要刺中他的喉咙时,南枝的手腕却被君无渡一把抓住了。
南枝双眼血红,恶狠狠地盯着君无渡“你放开,我一定要杀了他!”
君无渡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你不能杀他!”
“凭什么,他那样对我,凭什么我不能杀了他!”南枝疯狂地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神情近乎癫狂地吼道“他该死,他必须死……君无渡你给我滚开……”
“南枝!”君无渡一掌打掉了南枝的手中的剑。
南枝的身体狠狠一颤,狼狈地摔在了地上,脑袋重重地磕在了石板上的那一瞬,她眼前一黑吐出了一口鲜血。
反应过来是自己用力太大,君无渡眉头紧皱脸上闪过懊悔的神情,立刻弯腰就去扶她。
“啊啊啊啊不要碰我!”南枝尖叫着,撑着手臂朝后退去,充血的双眼看着君无渡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君无渡伸出的手蜷了蜷,一双手僵在了空中。
南枝躲开了君无渡的手,余光又看到了彭邬,她整个人又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爬过去捡剑又要朝彭邬刺去。
君无渡抿了抿唇,化掌为刀辟在了南枝的后脖颈上。
南枝身体一软,彻底地昏了过去。
南枝醒来时,怔怔地望着房梁出了好一回神。
直到看见明亮的窗机,干净的房间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地牢里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南枝微微擡眸,就看见君无渡走了进来。
他走到床榻边,端着药碗对南枝说道:“该喝药了。”
南枝静静地看了君无渡好一会儿,撑着双臂挣扎着坐了起来。
君无渡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过枕头垫在了她的身后。
俯身动作时,他身上清冽的梅香清晰地钻入了南枝的鼻间。
南枝厌恶地偏过头。
君无渡看着她这般动作,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直到他手中的碧绿翡翠碗里的热气渐消,他缓缓提醒道:“该喝药了。”
说着君无渡像是习惯性地拿起了碗里的勺子,盛了药,递到了南枝的嘴边。
南枝偏了偏头错开了。
君无渡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话。
“谢谢仙尊,我自己可以的。”她礼貌地说着,擡起挨了几鞭子的手臂从君无渡手里接过了勺子。
南枝一向怕苦,这一点就连君无渡都知道,以前受了伤喝药时都是连喝带倒,很少能乖乖喝完。
而这一次那药入喉时她瞬间皱起了眉头,君无渡正要说些什么时,她却直接端着碗,仰头把药一饮而尽。
这个世界能拯救她的唯有自己,她必须得好好喝药,唯有这样伤口才能更快地好起来,唯有这样在遇到任何危险时她才有自救的可能。
她喝得快,有药汁顺着脖颈逶迤落下,滑过脖子上那道狰狞猩红的鞭伤时,君无渡极慢地眨了下眼。
见她喝完,君无渡从介子袋里拿出了一方白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不用!”南枝擡起自己的袖子毫不在意地随手擦了擦,袖口的料子刮到了鞭伤,让她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却只是那么一瞬间后,她就若无其事地放松了眉头。
君无渡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方糖递给她。
南枝看着那金色的方糖几乎能想象得到蜂糖在舌尖散开的甜,换作是以前任何时候,她肯定会二话不说地接过。
可是这次她却没有,她没有丝毫的怒意,她甚至对君无渡笑了笑,非常有礼地说道“谢谢仙尊的好意,这药虽说是有些苦,但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看着她脸上客气的笑意君无渡慢慢地攥紧了手指。
他想过南枝知道他一直在却不出手救她后会是什么样子,按照她的性子肯定会生气会骂他她甚至可能会冷嘲热讽冲他大吼大叫。
却没有想过她会如此的平静,甚至客气又有礼像是突然长大了懂事了一般。
明明她变成了他想要的样子,稳重有礼,不急不躁,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升出一丝欢喜。
甚至此刻他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沉默地从南枝手里接过碗转身走了,脚步却不再似曾经那般从容淡定。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他低着头麻利地摆好盘子,说了声‘客观请慢用’又低着头像是不敢多看一眼地走了。
这时,走进来的君无渡下意识地来到床边,如在秘境那般习惯地伸手抱她去用餐时,南枝却立刻摆了摆手,好言好语地说道“不用麻烦仙尊,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她也不去看君无渡的表情径直掀起被子,忍着剧痛一点点挪下床,那架势竟然像是要拖着这双被扎了两个血窟窿的腿走过去。
看着她因为忍受剧痛而暴起的青筋,君无渡深吸了一口气,手臂一挥,那桌子便移到了床边。
南枝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蓦地又笑了笑,她真的是被折磨糊涂了,都没有想到这样简单的办法。
坐回床上,拿起筷子后,她又对君无渡说了声“谢谢仙尊”。
君无渡个子极高,南枝坐在床上时,他就得半垂着眼眸看着她。
浓睫挡住了他的眼,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晦暗深沉,像是正在酝酿着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雪冰霜。
即便双手手臂受伤,南枝却不受任何影响地吃着饭。
她吃的认真,而君无渡一直站在桌边不曾离去。
直到看着她艰难地擦了擦嘴角,一直沉默的君无渡终于说话了。
“你除了谢谢,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南枝认真的想了想,“我喝的药需要多少灵石?”
“……”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仙尊给我列一个账单?”
仙尊,仙尊仙尊……
她就像是外面那些人带着恭敬的称呼他,好像真的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君无渡听过她叫他师尊、玉宵仙尊、君无渡,却没有哪一个称呼能让他如此的厌恶,厌恶到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连声音都带了隐隐的怒意,“你就没有其他要问的吗?”
“没有了,只有这些关乎于金钱的事情目前我能解决”南枝摇了摇头,脸上一脸的真诚“但是仙尊放心,对于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铭记在心,改日定当报答。”
逼着她懂事的人是他。
可是当她真的这般时他心里却升起了一团无名的火,将五脏六腑都炙烤着。
他甚至像是无法再压抑这种焦躁的情绪,为了撕开南枝脸上的坦然而故意的问道:“我一直在地牢里看着你受折磨,你不怨你不恨?”
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别的情绪。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甚至一脸莫名,语气还由衷地说道“我为何要怨恨仙尊你呢?没有谁天生就应该救谁,仙尊你救我是恩情不救我也是应当。无论你出不出手,我都不可能有任何怨言。”她甚至还冲他感激地笑了笑“所以仙尊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君无渡无法克制地阖了阖眼,再次睁开时他又变成了那冷漠矜傲的模样。
“南枝,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真的不恨我,我希望此次能让你记住教训!”
“你做事总是冲动易怒,遇见不平爱强出风头一点事情都要去争个高低,只为争夺一时一气若是白白失了性命,你又觉得这口气还是非出不可吗?
“外面没有人会纵容你、宽宥你、护着你!你想要守护自己在意的你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冷静,而不是被凡尘俗世影响道心,被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修炼,到头来却连保护自己的实力都没有!”
说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问道“你明白了吗?”
南枝点了点头“仙尊说得极是,这番教诲我一定会铭记在心!”
“……”
君无渡盯了她一眼,忍无可忍地佛袖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