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朕是不该存在之人?(2/2)
现在她只能拼命拖延时间:“切,我才不会那么轻易死的。而且你看我母后的牌位和父皇咋离的那么远。”
说着她硬撑着脚步将牌位凑在一起。
赵公公突然在她背后凉飕飕道:“皇后娘娘去世前曾赌气说不愿意与先帝同陵。”
“先帝答应了。”
“那只是赌气而已,夫妻俩凑在一块更好。”田堂静冒着冷汗将牌位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岂料那只冰冷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靠近在她耳边道:“一家三口不是更好的团聚?”
此话一出,田堂静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立即甩开赵公公的手跳开几步。
她惊魂未定地盯着赵公公:“为何张口闭口都说我本该死?”
赵公公似乎早就知道她在装傻充愣发现他的身份,他气闲若定地将李纤月的牌位放好,再将先帝的位置摆好。
唯独那块刻着她的名字,他随手一扔到她怀里,不再隐瞒:“死者应该归于无。”
“田堂静,你不该活下来。”
“生死又岂能由你盖论!”田堂静顿时不服道:“我能活下来便是命中注定的。”
“若我说你活着,灾殃就会降到你亲近的人身上。”赵公公往前踏出一小步,可以看见他的脚小了好几码分明是女人的脚。
她努力瞪着她反驳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那么我们拭目以待。不仅是你亲近的人,世道皆会因你这位多余之人饱受天灾。”赵公公甩了下拂尘,阴恻恻笑了几声便转身走进后堂。
田堂静趁机跑出殿外叫来几个人进去搜,果然一搜就没有人影。
她走出太庙时脚步虚浮,整个人心神不宁,总感觉那个女人又要搞什么鬼?
让她相信她的鬼话,然后乖乖去死。
*
兵马指挥所左侧小小的书房内,窗台上落下一道鸽子的影子。
一只素白的手迅速取下信,卷开一阅:“世上或真有通阴阳生死者,死者归于无,生者归于有,慧珍大师留。”
魏影终究还是收到了最不愿看见的答案。
她将信烧掉后,埋首在书案上反反复复写着回信,兴许是不满意撕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十几张,她抽了一张,纸上写着:“两者皆可逆天而行?应势而生?”
她亲手发出去,可这次没有等很多天,又有一个信鸽飞到窗台。
她取下信正是慧珍大师提起发的,正解了她的疑惑:“不可逆天而行,天道损有余而奉不足。”
这些仿佛都是下下签的诫言。
令魏影身形摇晃会儿腰撞在桌上,她擡手稳住了身形,目光都难以置信的情绪。
脑海里都是田堂静许诺的话语:“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只要我还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开魏影这四个字。”
魏影颤着声音道:“阿静。”
日暮西山,夕阳残红,映照得天空死寂沉沉。
田堂静已经在未央宫等魏影许久,都未见她的身影。
她不由担心冒牌货去找她了。
“青姑还没确定娘娘去哪?”她开始感到烦躁起来。
周遭都是解不开的谜团,没人来告诉她真相。还有冒牌货三番两次提醒她是死人不该待在这个世界,是劝她自杀吗?
既然她不该待在这里,冒牌货杀了她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就是搞不懂那货的目的。
她心烦意乱之下便要亲自去找魏影。
这时沈贞急匆匆进殿,似乎有什么急事。
“启禀陛下,关于黄河改流一事。”沈贞边行礼边说道。
田堂静立即疑惑道:“怎么了?”
沈贞擦擦汗道:“徐京本来避过水灾,百姓都重新入驻,可其中一条干流突然决堤,还是淹没了大半个徐京。”
此话一出,田堂静脑海忽然闪过冒牌货的那句话,只要她活着身边的人就会出事,世道就会有天灾。◎
不对,感觉很巧合。
她没有来得及深思,便投入灾后重建行动:“上次不是说有可能淹没整个徐京吗?”
沈贞用着半庆幸又半不幸的口吻道:“前阵子您不是下拨一笔钱到徐京修水渠,底下的人不敢有半分耽误,由工部右郎中亲自参与策划监督,短时间内起了十几条水渠,未曾想这些水渠竟然派上用场。”
“伤亡人数呢?”田堂静憋着一口气等待沈贞报数。
沈贞低头悲哀道:“仍旧淹死百姓三千人,这些无辜的百姓都生活在低洼之地,再加上穷乡僻壤,进出不便,未来得及逃离便...”
“陛下您千万别自责,这都是天灾!”
田堂静饶是听见淹死三千人,她都差点忘记呼吸,前世在现代哪怕天灾死十个人都能上新闻热搜。
现在整整三千条人命。
她一时不确定是本来剧情就是如此安排,还是因为她?
田堂静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前方,短暂地露出迷惘之色。
“陛下!”沈贞顿时跪在地上沉痛不已:“老臣知道您怜恤百姓,请您一定要注意龙体,这样活着的百姓才有希望!”
这些日沈贞和其他人都知道陛下是真心为民,无论办什么事都给大家划了一条底线,不要影响百姓的口碑,不要给百姓的生活带来过多的负担。
大家已经认定陛下是爱民如子的圣君!
“沈大人,眼下朕不方便出马,你就代朕好好处理水灾,另外让靠近黄河的县乡即刻排查人口,劝人搬出地势较低的地方。”
“就在附近批一块公田由搬来的百姓按户数发居住权。”田堂静从地上爬起来,她立即拉着沈贞回殿,在里室搬来了公有制集体所有制的管理办法。
她给沈大人科普公田上居住的百姓受官府庇护,不得买卖,但有使用权与居住权。
现在大卫太多私有制的土地,她得趁机一点点捡起来。
沈贞听得非常仔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陛下要集权,他得帮忙。
他不一定能多理解公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优越性,但不妨碍他无条件支持明主。
“沈大人交给你了。”田堂静将写满字的纸张奉上。
沈贞接过后,见她眉眼染上淡淡的愁云,便宽慰道:“陛下,能听老臣一言吗?”
“你说。”
“陛下!若不是早早修渠道,即便徐京百姓之前躲过一劫,昨天也躲不过。幸好您提前拨款阻止了悲剧。”沈贞宽慰她。
田堂静心里才好受一些,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沈贞见陛下今天有点反常好像不仅是因为这件事。
他便继续道:“陛下,徐京的百姓本来还不愿意相信官府出钱修渠,认为是骗人的,所以很多人都干半日就索要工钱,不干了。”
“修渠的进度虽然耽误了,但好歹修了十几条救了满城乡的百姓。”
“方才老臣派去的巡官汇报现在徐京大半百姓自愿免费为徐京城乡修渠道,还有当地的员外募捐了家里几块地,供官府修渠。”
田堂静闻言她忍不住眼睛一亮。
沈贞趁热打铁道:“陛下,祸兮福所倚,这些死去的无辜百姓警醒了活着的人,相信修完水渠便不必再害怕黄河改流,大家又要组织去修水库了。”
如此一来徐京的水利工程不用花太
多钱就有百姓自告奋勇帮忙修建。
这就是获得百姓信任的好处。
前几任天子对徐京的水利工程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完善,都是修修补补能用就行,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但是现在的天子不同,民心渐渐回归不说,大家还同舟共济一起兴建水利。
无论哪点都能说明大卫还有国运在。
“陛下!您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之人!”
沈贞一语惊醒。
田堂静沉下脸仔细思考一下,如果她的存在真的会给身边人和天下带来灾殃,那一开始她就活不下去。按照原着发展就行了。
她能穿到这个世界说不上什么天命,但肯定不是不该出现的人。
可恶!她关心则乱,差点被冒牌货给误导了!
田堂静立即打起精神道:“沈大人,劳烦你通知许央,让他派一些出海的商人去找一种叫土豆的东西。”
为了照顾好古人的辨认与音译,她写成【葡提头】还花了土豆的图纸交给沈贞。
沈贞举着图纸看了一圈,发现土豆长得有点像番外见过的番薯,据说番薯的产量亦非常高,但吃多了容易烧心。
这个土豆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在听见田堂静道:“这种叫土豆的东西,至少亩产三千斤。”
此话一出,纸张撕拉一声,沈贞差点没揉烂。
沈贞瞪大眼睛无比震惊道:“竟然还有如此巨粅?”
“多去西域走一走,一直走,说不定有土豆。”田堂静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前世的差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沈贞反复念叨:“三千斤,有了它,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还能解饥荒的燃眉之急。
“让世上再无饿死鬼。”
“沈卿如果钱不够就告诉朕。还有番薯你肯定知道,都给朕找来扩种。”田堂静打算跟魏氏多借点钱,到时找到土豆再还他们。
“老臣定不负圣望!”沈贞压下内心的好奇,便小心翼翼地折好图纸打算回去让画工们批量画出来。最好是上色。
沈贞离开后,田堂静坐在魏影平常做的椅子上,她揉揉眉角,开始复盘原着的剧情,不止有水灾还有饥荒,甚至是瘟疫,随着便是气候寒冷,农作物减少。
简直是天启三大骑士降难。
大卫就是被这些天灾击垮最后一根稻草。
眼下她只能亡羊补牢了。
此刻魏影还是没有回来,她正打算派人找找。
殿外突然变得吵闹,铃铛的声音,念经做法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广场响起。
田堂静走出去才发现魏刚居然真的请祭司过来驱鬼。
她刚哭笑不得过去要提醒一下魏刚,未曾想,那祭司突然行凶,持着一柄匕首刺向魏刚。
魏刚险险躲开,伤了手臂,他顺手抄刀就捅死了祭司。
那祭司倒在血泊还大喊:“乱臣贼子!就算死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义士。”
“只要有我们在,你们休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说完就咽气了。
“表哥。”田堂静有点错愕地看着魏刚。
魏刚捂着手臂鲜血不断从指头落地,他咬了牙:“我大意了!陛下你走远点这里不干净。”
亲近的人必有灾殃!这个念头再次闪过田堂静的脑海,然而这次她却嘲讽地笑了。
“为了让我相信这种鬼话,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看来冒牌货很想我死,而且还得我自杀才行。”
如果冒牌货想她死,那么对方真正的目标就不是她。而是影儿!
想到这,田堂静立即叫来青姑:“快,通知无影暗卫去找找影儿!”
既然都是她身边的人,亲近的人,那么跟她最为亲密的人便是魏影。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姑立即用了某种信号招来无影暗卫,各自分散去找魏影。
*
一个坐落无数孤坟的古道,魏影打着白灯笼一步步走向后山的皇陵。
这里据说是皇后娘娘的墓碑。
阿静母亲沉眠的地方。
魏影没有带一个人单独赴约。
不一会儿在一块树落高五米的石碑看见墓口,这里其实只是个衣冠冢。
皇后的尸骨早就与先帝合葬了。
夜间这里到处阴阴森森,透着一股寒意。
魏影走在这种既熟悉又反感的路上,第一次察觉到原来自己曾经亦是这么孤独活过。
或许是与阿静生活的太幸福,短短半年她已经忘记自己以前是克死父母的煞星。
魏影停在墓口再也没有挪动一步,墓口的楼阶长满青苔,中间的砖却鲜少苔绿,明显是有人经常来。
不一会儿深不见底黑邃的墓口,仿佛深渊般传来一道幽而远的脚步声,似乎近在咫尺,又更像是在远方,听得如此不真切。
魏影沉默地注视着墓口,那里传来莹绿的光芒,来人站在墓口,面朝着她,身后漆黑一片暗黑,除了熟悉的桃花眸,五官陷入若隐若现的阴影之中毫无生气,就像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那般。
女子再迈出一步,天空的月光洒落淡淡的光辉,将她神秘的脸都照亮,就像镀上一层冰冷的刃光。
女子依旧顶着魏影的脸,停在离她十步外的地方,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我以为你不来。”
魏影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淡淡道:“我是来确认一件事的。”
“想确认什么?”单独相处时女子冰冷的语气稍有柔和。
“你是活人?还是...”
女子补充道:“死人?”
魏影沉一会算是默认了。
“不如亲自来确认?”女子往前迈进一步,古道附近突然刮来一阵阴风吹得袖袍烈烈作响。
魏影往前踏进一步,她似乎带着很多问题过来,走一步便问道:“阿静也是活人。”
女子停下脚步,脸色逐渐阴凛几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我可以将这句话用在您身上吗?”未曾想魏影擡眸间冷静反问道。
女子一顿,不动声色地打量她,随后才道:“你长大了。”
“您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吗?”魏影再度往前走了三步,眼看与女子还有五步距离,她没有再走进一步,在女子看来更像是忌惮与多疑的表现。
女子低眸间却欣慰一笑:“你比世友更谨慎。”
魏影的唇线渐渐压了下来,一翕一动。
“娘,为何不早点回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