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if线（2/2）
十五六的时候柳乂的身形就已极是高挑，如今更是出落得同乔木似的，瘦削挺拔，英姿潇洒。
她带着鼻音说道：“我都好久没有骑过马了，就这一回也不行吗？”
柳乂的步履匆匆，他没有想到陆卿婵会突然拦上来，完全没有收住步子，那娇软的身躯瞬时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一道长大，可陆卿婵到底小他三岁。
去年冬天她才刚刚及笄，换了大姑娘的打扮，但那容颜还是没有多少成熟的气质，仍带着小姑娘般的娇气。
当那柔软的花苞抵在身前时，柳乂扣住陆卿婵腰身的手骤然一僵。
梦里的旖旎景象仍然眼前不断地徘徊着。
此刻他无比清醒地认知到一个问题，这个昔日骄纵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已经变成了大孩子……
陆卿婵也吓了一跳，她紧忙想要往后退，但柳乂扶在她腰间的手却宛若铁钳似的，叫她怎样也挣脱不开。
这样亲密的相拥，是她在梦里都不敢幻想的事。
腰间已经泛起微微的痛意，柳乂的指节修长，带着些许的薄茧，掠过她的纤腰时会带起阵阵的酥麻战栗之感。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陆卿婵的脸颊通红，她本能地感知到些许的畏惧，再不敢跟他说什么夜间骑马的事，等到柳乂神情微怔，手指放松的时候，她当即就挣开他立刻跑远了。
柳乂站在原处，指间仍带着热意。
陆卿婵大抵真的等了他许久，她的衣裙都被热汗浸湿了。
他垂眸看向湿润的指尖，只觉得耳边嘈杂的声响愈演愈烈，快要刺破他的耳膜。
然而拂面的暖风却在无声地告诉他。
府邸里什么声响也没有，连落花的声音都是安静的、悄然的。
自从发觉自己的晦暗心思后，陆卿婵便不太能坦然地面对柳乂。
从前他们干过太多亲密的事，柳乂甚至还会像四姨娘一样将她抱在膝上喂饭，可随着他们渐渐长大，一道昭昭的礼节横亘了过来。
即便陆玉不天天耳提面命，陆卿婵也不太敢跟柳乂那般亲近了。
尤其是在意识到那不可告人的隐密心思之后。
若是让柳乂知道她对他有这种非分之想，他是会生气还是会嘲讽？
陆卿婵想都不敢想，更不敢去思索，若是柳乂知悉以后会将她彻底冷遇的可能。
不能怪她这样胆怯。
谁叫那人是柳乂呢？
这晋阳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权贵，生下来就深受瞩目，更何况他现今还生得这样好、这样出众，满城的贵女就没有不倾慕他的，连薛氏和裴氏的姑娘都暗里传抄他随手写下的诗篇。
他早都不是陆卿婵一个人的容与哥哥。
如今的他万人仰望，比之天上高悬的明月还要更令人觉得遥远。
陆卿婵垂着头颅，心情突然地有些烦躁，她拨弄着桌案上的琉璃莲花灯，强对着铜镜露出一个笑容，可那笑容实在苦涩，比哭还难看。
四姨娘正是这时候走进来的。
她如今的心智同孩子一般，除却陆卿婵就没有人能受得了她，更没有人能理解她的意思。
“小心些，阿婵。”四姨娘认真地说道，“珍贵的物什要放得小心，不能随意地摆放。”
她看着陆卿婵趴在桌案上的小小背影，慢慢地走了过去，擡起手就要帮她把那莲花状的琉璃灯给放到高处。
但陆卿婵突然将身子转了过来。
她哭丧着脸，将头埋在了四姨娘的肩窝里：“姨娘，我好难过呀……”
她带着鼻音说道，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像是突然起了性子。
四姨娘将她抱在怀里，温声哄道：“怎么啦？”
十五岁的小姑娘，心思比晦涩的长诗还要难懂。
陆卿婵闷着头，只是紧紧地抱着四姨娘，过了片刻后又说道：“没什么，姨娘。”
她别别扭扭的，就像这个年岁的任何一个姑娘似的，有了不愿告诉长辈的想法，即便知道这个长辈无比地疼爱她，不会将她的小秘密告诉旁人，她还是不愿多言。
小姑娘有自尊心的。
但四姨娘还是温柔地哄了陆卿婵很久，陪着她用了午膳，又喂她吃了些冰酪方才离去。
等到四姨娘离开后，陆卿婵揉了揉额头，发觉心情竟突然好了许多。
果然还是要常常吃些好吃的才成。
不能总想着烦心事。
她去沐浴更衣，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等到她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
想到晚间要去裴氏做客，陆卿婵当即就从榻上坐了起来，侍女匆匆地来报：“姑娘，公子让您收整好赶快过去，他已经遣人催了好几次了。”
因两人相熟，府邸里的下人提到柳乂常常直呼“公子”。
但此刻陆卿婵就跟见了鬼似的，她睁大眼睛，震惊地问道：“你说谁？柳乂让人来催我？”
她睡衣的裙摆舞动，流苏翻腾，像是一团柔软的雪。
陆卿婵的话音刚刚落下，那瘦削高挑的身影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柳乂的眉皱着，像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是谁说了夜间想要骑马，又一直睡到现在？”他低声说道。
陆卿婵呆呆的，这会儿却突然反应过来，她一把压住被风吹起的裙摆，高声说道：“我马上就好！”
柳乂站在门边，脚步微顿了一瞬。
陆卿婵的反应很快，可那大片的白皙雪肤还是像滚烫的铁花般，刺到了他的眼眸。
往先这样的情景应当也时常发生，但自从昨夜那个怪诞的梦境过后，他的心弦便被弄乱了。
多寻常的景象。
柳乂轻捏着指节，无声地回过身去。
陆卿婵收整得很快，紧身的骑装将她的腰线勾勒得分明，少女蹦跳时宛若摇曳颤动的花枝，如果是小时候她定然要从长阶上跳到他的怀里。
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有些微微的疏远了。
她不愿让他抱着，也不愿跟他那般亲近。
“我能骑你的马吗，哥哥？”陆卿婵打断了他的思绪，声音柔软地说道，“我先前的那匹马太小了，旁人见到都要笑话我的。”
她的发簪晃动，发出悦耳但聒噪的声响。
但这话无疑是很得寸进尺的。
那匹马一点也不小，通体雪白，血统高贵，整个晋阳城都没有几匹比它更好的马，纵是再不识货的人也不敢妄议。
也就只有陆卿婵会嫌弃了。
柳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沉声说道：“好高骛远。”
“夜骑最首要的是妥当。”他轻声说道，“你的骑术还须再精进许多。”
陆卿婵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柳乂的心太狠，连马都不让她骑，更别提让她玷污本尊了。
她在心中腹诽无数，面上却是坦坦荡荡，小手也乖乖地背在身后，直到将要上马时也没有握住柳乂手的意思。
侍从犹豫焦灼，既不敢去扶陆卿婵，也不敢向柳乂说些什么。
惯常都是柳乂将她抱上马的，这孩子兴许是大了，渴望独立，渴望脱离兄长，连这样的事都不愿柳乂帮忙。
陆卿婵哪里知道这些事。
她皱着眉头，声音清甜柔软：“我若是能再长高些就好了，哥哥今天下马的姿势好潇洒，我也像那样。”
原来是在想这。
见陆卿婵熟稔地握住柳乂的手，侍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岁的小姑娘还真是，心思宛若海底针。
柳乂原本有些冷淡的神情也舒缓了许多，他轻声说道：“所以才要精进骑术，个子低也有个子低的潇洒法。”
他一手握着陆卿婵的手，另一手轻轻地掌住了她的腰身。
身躯骤然凌空的时候，陆卿婵差些走了神。
腰间的那双手触感清楚，分明是冰冷的，却又好似浸透了热意，像蛇的信子般轻柔地掠过她的细腰，带起阵阵吊诡的战栗之感。
她忍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哼，眸子里也带上了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