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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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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冷冽,她的心房却是热的。

陆卿婵仍然说道:“那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是的。”柳乂轻声应道,“此事当然由阿婵说了算。”

他的眼睛清澈如水,像是有蟾光在其间流淌。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陆卿婵以为她已经把这首南朝唱词永远地忘却,然而擡眸看向柳乂眼睛的刹那,它又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看过护城河后,两人便开始往回走。

陆卿婵的精力还是不够,分明睡了一整个下午,如今不过玩了半个时辰,又开始觉得累。

她拉了拉柳乂的衣袖,小声说道:“我走不动了。”

这便是要他抱的意思了。

在陆卿婵的孩童时期,她便总爱这样。

“嗯。”柳乂微微颔首。

他帮陆卿婵带上兜帽,而后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她靠在他的胸前,连手臂都不想使力攀上他的脖颈。

陆卿婵有些困倦,眉间也带着些倦意,但她的神情很舒展,就像是玩得尽兴的小孩子。

柳乂将她抱上车驾时,陆卿婵已经快要睡过去了。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将手套脱下。

陆卿婵的掌心柔软,被兔毛手套包裹得严实,此刻连指根都是温暖的。

她倚靠在他的怀里,没有防备地睡着。

衣领微微松散,露出细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那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带着近乎绮媚的艳色,蛊惑人留下什么痕印。

但柳乂只是将厚毯盖在了陆卿婵的身上,将她裸露出的每一片嫩白肌肤,都遮掩得严严实实。

直到下车时,她方才苏醒。

陆卿婵微微伸了个懒腰,将身上的厚毯扯开。

片刻后她才想起身边的人是柳乂,紧忙解释道:“有些热。”

车驾里的熏香暖软,她刚刚睡醒,嗓音也是柔软的。

柳乂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言,径直便将她抱下了马车。

他身上疏离寡淡的冷香,如若馥郁的花朵,在陆卿婵的胸腔里炸裂开来,让她的心神都有些乱。

柳乂惯来爱用的这香真是奇异。

若是离得远了,分毫感觉不到。

可若是离得近了,又会浓郁得异常。

陆卿婵屏住呼吸,不想再闻嗅太多,免得让柳乂入梦。

然而这天晚上他还是来了梦里。

十七八岁的柳乂神情疏冷,却又带着些和柔,他纵容地抱住她,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拥抱过后他将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问道:“不过几日不见,怎么这么热情?”

“那是几日吗?”梦里的她擡声说道,“是整整二十日!”

柳乂性子持重,略带冷淡地说道:“你是大孩子了,阿婵,要学会给自己找些事做。”

十四五岁的少女那经得住他这么说?

陆卿婵气得牙痒痒,重逢的喜悦也被他这盆冷水浇得通透。

她红着眼,哑声说道:“你就是嫌我烦了……”

柳乂沉默片刻,似是默认了她的话。

这是多旧的回忆,可在梦里每一份失落和难过,都是那么的清晰。

陆卿婵不爱梦见柳乂,就是因为常常梦见这些不愉快的事。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更多的都是烦闷的琐碎事宜,渐渐地凝聚在一起,就是巨大的痛苦。

长得越大,柳乂好像越不喜欢她。

他总觉得她不够温婉,不够贤淑,又总觉得她管得太多、太过黏人。

陆卿婵也不想这样的。

但她太喜欢他了,喜欢着喜欢着,就失掉自我了。

她是为他而生的花朵,因他的浇灌和呵护生长绽放,然而到了花期的时候,他却不肯要她了。

陆卿婵带着脾气说道:“以后你就算求着我,我都不会理会你的。”

柳乂微愣了一瞬,低声问她:“怎么了,阿婵?”

这是二十岁的陆卿婵在说话,那时候的她只会独自黯然难过,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够好。

还未等她说更多,便有人将她从梦里唤醒了。

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梦里的柳乂倏然乱了的神色。

“阿婵,醒醒。”柳乂轻轻地摸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陆卿婵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灼眼的日光穿过窗棂,落进帷帐里,将她的脸庞都照得明亮。

她拨开柳乂的手,慢慢地坐起身。

梦里的不快还残存在心间,胸腔闷闷的,连带对眼前的柳乂,陆卿婵也提不起好感。

柳乂没有被落了面子的不快,只是复又握住她的手。

他轻声问道:“怎么了,阿婵?是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了吗?”

“梦到你了。”陆卿婵垂着眸子说道,“你嫌我烦,让我自己寻些事情去做,不要整日缠着你。”

柳乂微顿了一瞬,他很好地掩住眸底的暗色。

“那时是哥哥太傲慢了。”他轻声说道,“都过去了,阿婵。”

但陆卿婵还是没有理会他,她光着脚踩在软毯上,脚踝没入羊毛里,像是陷进了浅水里一般。

银镯若隐若现,将凸起的踝骨衬得愈加伶仃。

柳乂的脸色冷了下来,眼底也极是晦暗。

陆卿婵不会知道,在她说出梦境时,柳乂最早生起的情绪是厌烦。

凭什么连过去的他都能影响到她的心情?都能潜入到她的梦境?

占有欲和控制欲是贪得无厌的异兽。

永远不会满足,只会渴望更多,既病态又怪诞,恨不得将她的心魂都纳入掌中。

陆卿婵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会知道。

她只知道,在掀开门帘的瞬间,她的眼眸都快要失明了。

门和窗都被紧紧地掩上了,好使一丝光亮都照不进来,所有的光亮都有花灯发出。

各式各样的花灯,摆在博古架、桌案和软椅上,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极昼。

陆卿婵擡手遮掩住眼睛,过了片刻后方才适应过来,她极力地睁开眼去看眼前的景致。

这是她昨夜见过的花灯。

她觉得不好拿,便没有买。

柳乂这是将货郎那里所有的灯都买下来了吗——

这样荒唐的念头,陆卿婵只在十几岁的时候偶然提起过。

柳乂抱着她,低声说她铺张,后来她便再也没有说起来过。

此事太过久远,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陆卿婵心神震动,她回身的刹那,柳乂刚好走了过来,他缓步走上前擡手抚上她的眼。

她的眼有些红,像是被强光刺得有些痛。

“不喜欢吗?”柳乂轻声问道。

陆卿婵的眼皮是温热的,轻轻地颤抖着,像是振翅的蝴蝶。

“太铺张了。”她闷声说道。

带着细微的鼻音,略微有些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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