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2)
还是卿婵这样的贤淑妻子值得他去爱。
一想到当年她曾那般深爱他,他却只是一味地伤害她,赵崇就觉得要悔恨地呕出血来。
“卿婵她不喜与男子接触。”赵崇颇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从前我为她撩发,她都不允我碰到她的脸颊。”
王氏的脸色微变,却还是向赵崇安抚地说道:“你慢慢地来,别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急躁。”
这孩子的性子还跟儿时那般,瞧着颇能处事,实则始终带着点优柔。
“夫妻之间,也须徐徐图之。”王氏过来人般地说道,“先前你那般拒她,卿婵自然心里委屈得紧,方才会拒你的。”
赵崇恍然大悟,他蓦地想起新婚夜的事。
那时陆卿婵身着嫁衣,坐在红帐里,脸颊羞涩地等待他掀开盖头。
那声柔柔的“郎君”唤到了他的心坎里,可那时他心里只有王姨娘,从未珍视过妻子。
独守空房的那一夜,卿婵的心里该是有多绝望!
她心心念念的夫君,竟早就有了爱慕之人,那外室还已然有了身孕,娶她回来就不过是为掩盖丑事……
即便做着尊贵的侯府夫人又如何?
陆卿婵的心底始终是空的,早被这日复一日的无望生活磨得没了希冀。
“娘,你说得对。”赵崇忽然振作起来,“我还是得多想些法子。”
见他兴致冲冲地离开,王氏也可算松了口气。
在她看来,这房是无论如何都要圆的,现今可以来软的,若是陆卿婵还不肯,她也有的是法子。
王氏摸了摸腕上的佛珠,这是她离开京兆前特地去寺里求来的,还开过光。
赵崇如今仕途不顺,又无叔伯能照拂,情场上还被陆卿婵白般刁难。
她求这佛珠,不过是为求个心安。
没成想常常握在手中,竟还真有些滋味。
望佛祖在天有灵,能多多护佑赵崇一二,看他整日在陆卿婵面前这般做小伏低,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难过。
转眼就到了八月,金桂飘香,再过不久就是中秋。
这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陆卿婵从府衙离开的时候,张逢问道:“少师中秋可有出游的打算?须批个长假吗?”
“不用了,府尹。”陆卿婵轻声说道,“难得有空闲,卿婵还是多看些书吧,省的下次去官学讲习时再闹笑话。”
她说的是上次休沐时的事。
陆卿婵去官学讲《尚书》,误将一个简单典故讲得极是繁杂,学生皆叹服于她的学识,竟站起身来拊掌。
事后她才发觉是讲岔了。
幼时诸多典籍里她习的最好的就是《尚书》,无论是古文《尚书》还是今文《尚书》,皆能背诵得极熟稔,对各类注疏也是如数家珍。
不想如今竟还会讲出这般谬误出来。
张逢闻言一笑,眉眼里的沧桑也消减许多:“是那批学生学得不好。”
陆卿婵没想到张逢也会说出这种话,颇有些想笑。
她莞尔说道:“他们这个年岁,只是喜欢标新立异。”
陆卿婵常常会忘记,自己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再过几个月她才不过二十岁。
和张逢分别后,她便直接回了宅中。
洛阳的这间宅子比不上定远侯府奢丽堂皇,但居着也算是舒心,而且距离市井很近,她常常喜欢提前下马车,然后穿过街市,慢慢地走回府中。
从前的生活压抑,反倒是这种嘈杂的生活气,让陆卿婵很是喜欢。
她缓步绕过摊位和扬起的旗帜,朝着宅子里走去。
正想要拨开头顶的柳枝时,陆卿婵忽然听见茶馆里有人唤道:“听说河阳节度使突然亡故了!也不知是哪位节使暂时来兼领!”
河阳节度使驻守河阳三城,河阳藩镇也是距离东都洛阳最近的藩镇。
“我瞧这东都也要乱起来咯!”另一个老迈的声音应道,“河阳节度使多健壮的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亡故?”
陆卿婵神情微动,却没有多听,而是继续向府邸里走去。
来的人总归不会是柳乂。
她刚一回府,侍从便又给她递来了信笺。
这回的信笺里装着的是一段桂花枝,香气扑鼻,还未拆开信笺,陆卿婵便知道是金桂。
她拈着那信笺,眉心微微颦蹙,却还是将花枝放进了瓷瓶里。
花枝鲜丽,但能久久不腐,当真是奇异。
陆卿婵摸了摸胸前的游鱼玉佩,用过晚膳后,赵崇便又走了过来。
他这些天很执着,每到晚膳后都要来寻她,虽不会擅闯,可这每日都来晃荡的行径,瞧着也不像是正人君子所为。
陆卿婵更不能忍受的是他常常想要探来的手。
偶尔会想撩起她的发丝,偶尔会想抚摸她的脸庞。
陆卿婵从不惯着他,赵崇一伸手她就会将人带物什直接赶出去。
她这里护院最多,还有她一擡眼,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的小陈,对付赵崇全然不须担忧。
今日赵崇来得比往常稍晚一些,还拎着一个食盒。
“瞧瞧,卿婵。”赵崇满脸喜色地说道,“这可是我亲手制的月饼。”
他不等陆卿婵开口,便将食盒直接打开。
金黄的月饼色泽诱人,竟还有些漂亮,小小的一枚,盛在食盒里,就像是一轮弯弯的小月亮。
陆卿婵吃了一枚,便没再多碰。
赵崇却是兴高采烈地说道:“卿婵,你若是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做。”
“不必了。”她抿了些茶水,声音平淡。
但这并没有阻挡赵崇的兴致,他反倒做得越发起劲起来。
直到中秋夜的晚宴上,他都做出了几道菜出来。
桌上备的有果酒,也有果浆,用过正餐后,陆卿婵本想喝些暖胃的果浆,却不小心拿成了果酒。
果酒甘甜,但下肚的瞬间就开始灼烧起来。
这果酒怎么会这么烈?
陆卿婵的脑海有些晕眩,她来不及细想,便觉得腹里开始泛起滚烫的热意。
感觉颇有些怪诞。
赵崇急忙紧张地扶住她:“卿婵,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他还以为陆卿婵是突发了什么病疾,额前都冒出豆大的汗珠来,嬷嬷作势就要将她给背起来。
然而擡头看见母亲王氏幽微的目光后,赵崇猛地明白了些什么。
他面上覆着薄汗,拨开嬷嬷的手,将陆卿婵打横抱了起来。
“母亲,都儿,你们继续吃吧。”赵崇嗓音低哑地说道,“我先带卿婵回去了。”
陆卿婵厌恶他的触碰,即便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掐住他手臂的力气也没有减免丝毫。
“你想干什么,赵崇!”她厉声说道。
但嫣红的唇瓣颤抖,吐出来的声音没有寒意,反倒透着一股莫名的回甘。
陆卿婵生得柔美温婉,雪肤丹唇。
即便是说着厉害话,那潋滟的唇光也足够使人感到迷离。
赵崇收回了盯着她朱唇的目光,强装镇静地说道:“你有些醉,卿婵,为夫不过是想送你回去。”
越过院落里的门槛后,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与陆卿婵做了三年夫妻,却连她的唇都还未吻过。
现今他为她这样臣服,他就不信陆卿婵还不肯原谅他,上次她用了他的蔗浆,上上次她用了他的月饼。
这不是回心转意的暗示,还能是什么?
只要过了今晚,陆卿婵便会是他真正的妻,到时再没有人能拆散他们二人。
若是陆卿婵能一举怀上男胎,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夜风吹起帷帐,进入到内间之后,陆卿婵的身躯越绷越紧,但她的手臂虚软,甚至连扣住赵崇的脖颈的气力都提不起来。
“卿婵,卿婵。”赵崇轻声唤她,“再唤我一声郎君吧。”
陆卿婵几欲作呕,虚弱地扬起手臂,在他的脸上掴了一巴掌,那用尽全力的一次掌掴,却连赵崇的脸面都未能扇红。
他反倒兴致更高,亲热地握住她的手:“洞房花烛夜欠你的,让为夫今夜来还,好吗?”
说罢,赵崇便忍不住地去解她的衣带。
陆卿婵知悉他为人低劣,却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每月初一、十五皆会同榻而眠,整整三年赵崇都没动过歪心思,如今竟如此疯癫!
陆卿婵的衣带难解,赵崇便准备寻个利刃,干脆将她的衣带剪开。
找到短刀后,他舒快地端起桌案上的杯盏,仰头一饮而尽,便缓步向陆卿婵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