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破局，当自江南始（2/2）

赵桓沉声道，“这三百人，是本王的身家性命所托。”

“让他务必抓紧这三日，除了整备行装，更要严加操练。”

“再熟悉江南地理舆图，推演可能遇到的险情。”

“务求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是！奴婢定将殿下的话一字不落转告王统领。”王若冲肃然应道。

想到这里，赵桓突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另外！”

赵桓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沉沉暮色，“你亲自去一趟殿前司，找高琮。”

“告诉他，本王明日午后，要亲眼看看那二百精锐铁骑。”

“让他们……亮亮相。”

“亮亮相？”王若冲微怔。

“对。”

赵桓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让本王看看，官家赐下的这支‘精锐’，成色究竟几何。”

“是能随本王踏破江南荆棘的虎狼，还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他需要亲自甄别，这二百人里，有多少是可用的战兵，有多少是各方塞进来的耳目。

蔡京不敢明抗圣旨，但往队伍里掺沙子，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殿前司传话。”王若冲心领神会。

“去吧。”赵桓挥挥手。

王若冲无声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烛火噼啪轻响。

赵桓回到书案前，目光再次落在那墨迹淋漓的“破”字上。

汴京的旨意畅通无阻，人员调遣看似顺利，护卫正在整装待发……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是南方早已张开、深不见底的巨网。

他仿佛能看到，江南的密信正如同归巢的乌鸦，飞向汴京蔡京那座深宅大院。

朱勔的党羽、与花石纲利益攸关的地方豪强、被蔡京牢牢掌控的江南官吏……

此刻，恐怕早已接到风声，正磨刀霍霍，编织着各种意外和刁难，等待着他这位手持铜符的少年亲王。

圣旨可以畅通无阻地发到江南。

但到了地方，是阳奉阴违，还是层层设卡？

这铜符能调兵遣将，但那些兵将，听的是圣旨铜符，还是他们顶头上司、甚至背后蔡党的暗示？

这些都犹未可知？

宗泽的刚直，在盘根错节的地方宗族和豪强势力面前，能发挥几分？

王渊的悍勇，能否震慑住那些地头蛇？

还有那桀骜不驯的“泼韩五”……

这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奇兵，用不好，可能就是点燃火药桶的引信。

真正的考验，从来不在汴京的玉阶丹陛之上。

而在那千里之外、膏腴之下腐烂脓疮遍布的江南水乡。

那里的风，带着水汽和铜臭，也带着血腥和杀机。

赵桓提起笔，饱蘸浓墨，在那“破”字的旁边，缓缓写下两个字：“江南”。

墨迹交融，仿佛预示着汴京的权柄与南方的泥沼即将碰撞。

“破局……当自江南始。”

赵桓低声自语，眼中再无半分少年的清澈，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与冰封下的烈焰。

他轻轻吹熄了手边的烛火，寝殿瞬间陷入更深的幽暗。

唯有窗棂透入的微光，勾勒出他伫立的剪影，如同蓄势待发的孤鹰。

寝殿的幽暗被赵桓亲手拨亮的一盏宫灯驱散些许。

他并未坐下，而是背对着殿门，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幅墨迹已干的“江南”二字上。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青玉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