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2/2）

众人惊呼，忙上前扶他。

赵雉隔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嘴里直嘀咕吓死他了。

一旁的人们哭笑不得。

让一个大老爷们儿接生，哪曾经历过这种慌乱的阵仗，他没当场晕厥就已然不错了。

刘军医他们不敢轻易挪动梁萤，在原地观察了近半个时辰，确定她没有不适，状态正常，这才命人送回庄园。

马车颠簸，行得非常缓慢。

沿途众人心惊肉跳，刘军医擦额头上的汗道：“陛下当真好胆色，一般的男儿可没这个胆量敢去接生。”

听到这话，赵雉差点儿哭了，鼻音浓重，“你当我敢啊，被那婆娘逼着接的生。”

刘军医：“……”

奉三郎知他被吓惨了，安抚道：“好在是母女平安，躲过了一劫。”

赵雉的心绪难以平静。

这简直比打仗还令人胆寒，在战场上杀敌，哪怕沾染再多的血腥眼都不眨一下。

亲自接生却不同，看着自己的女人走鬼门关，亲手接住那又软又小的婴儿，满手都是血污，不论是视觉冲击还是内心带来的震撼，都是难以言叙的。

赵雉只觉得他这一生经历的事当真奇葩至极。

待天色很晚了，一行人才回到庄园。

庄园里已经备好热水和干净衣物，赵雉上前把梁萤从马车上抱进厢房，仆妇们端着温水进去替母女清理身子上的血污。

赵雉守在外头，寸步不离。

刘军医劝他去处理自己身上的脏污，他却顾不上。

没一会儿门开了，一盆盆血水往外端，赵雉瞧得心惊肉跳，着急问刘军医道：“刘老儿，我家婆娘真没事儿？”

刘军医道：“陛下且放心，没事。”又道，“妇人生产后，还会排恶露血污，得排好些日才能干净，这样才可恢复过来。”

赵雉半信半疑。

黄御医也道：“目前女王陛下脉象平和，就是产后体虚，需得静养，应无大碍。”

赵雉：“那么多血。”

黄御医：“所以需得静养，过两日方可进补。”

得了他们的再三肯定，赵雉这才彻底放了心，去浴房梳洗清理身上的血污。

梁萤产后虚弱，身子清理干净后昏昏欲睡。

刚出生的婴儿也多数是睡觉的多，谭三娘出去问奉三郎他们可有进宫找乳母，奉三郎道：“已经差人进宫了，周边也派人去找了，看能不能碰运气。”

谭三娘发愁道：“好端端的竟早产了，幸亏上天护佑，母女平安。”又道，“这得是多好的运气才能顺顺利利。”

奉三郎比划手势道：“那孩子才这么大丁点，刘军医他们看过没有？”

谭三娘点头，“仔细看过，除了小了点儿，其他都挺好。”

奉三郎：“那就好那就好。”

稍后赵雉弄干净了过来看梁萤母女，一大一小都睡得熟，边上有仆妇照看，时刻观察她们的情况。

赵雉神经质地坐到床沿，盯着梁萤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有气儿。

随后又伸手去摸她的手。

暖的。

他这才放心，继而走到另一边去看襁褓里的闺女，那婴儿在睡梦中做着吮吸的动作，想来是要吃奶。

赵雉不由得发愁，他没奶啊。

也真是凑巧，周边方圆几里都没有生产的妇人，若是等到宫里头的乳母过来，只怕还要等好几个时辰。

梁萤才生产，也没有奶。

赵雉问庄园里的仆人，有没有产仔的猪牛羊狗，结果也算运气好，羊圈里有两只小羊羔还没断奶。

于是那老爷们为了自家闺女的口粮操碎了心，亲自跑到羊圈去搞羊奶。

才挤出来的新鲜羊奶用高温煮过放凉，待羊奶滴到手腕内侧觉得不烫才能喂养。

哪曾想刘军医不让喂羊奶，才出生的新生儿稍微喂点水就好了，等晚些时候乳母来了再喂奶也不迟，饿不坏。

黄御医也是这个意思，婴儿肠胃脆弱，先不忙着乱喂。

赵雉只得作罢。

而另一边进宫上报到永寿宫的禁军老八同赵老太说起梁萤生产的情形，赵老太整个人都懵了，震惊道：“不是下个月才临盆吗，怎么这会儿就生了？！”

老八应道：“事发突然，现在庄园那边让宫里的乳母赶紧过去。”

赵老太急得不行，赶忙差龚大娘去安排乳母跟着老八去庄园要紧。

他们急赶匆匆走后，龚大娘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早产了？”

赵老太眼皮子狂跳，她供奉得有菩萨，连忙去求菩萨保佑。

直到天黑透了，宫里的乳母才由禁军送过来，小家伙饿了许久可算能吃到奶了。

梁萤则一直酣睡，像几百年没睡过觉似的，睡得很沉。

赵雉有些担心她，忍不住小声问谭三娘道：“怎么还没醒？”

谭三娘：“陛下且宽心，方才刘军医来诊过脉，脉象平稳，应无大碍。”

赵雉皱眉道：“流了这么多血，当真无碍？”

谭三娘解释说：“妇人生产都会流血的，产后还会排恶露，需得把身体里的淤血排尽才能干净。”

赵雉居高临下看向床上，又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伸出食指探梁萤的鼻息。

有气儿。

随后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的。

嗯，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