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1/2）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退了朝后赵雉回寝宫看她，梁萤还缩在被窝里像只懒猫。
赵雉坐到床沿，伸手捋顺她脸上的发丝，梁萤亲昵地捉住他的手放到脸颊下，赵雉弯腰道：“想睡就多睡会儿。”
梁萤呓语道：“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要让司农寺给我培植白叠子，还要修订律法禁止人口买卖，重新完善科举制选拔人才。”
赵雉：“这已经快入冬了，白叠子得明年才能培植，修订律法完善科举也不用急于今日一时，需得各部仔细商定。”
梁萤：“你跟你老娘一样不紧不慢。”
赵雉淡淡道：“魏中丞那帮老儿七八十了都被你押着干活，你至少也得干到七八十，日子还长着呢。”
听到这话，梁萤一下子精神了，“合着我还得干到入土呐？”
赵雉理所当然道：“所以不着急啊。”
梁萤：“……”
他简直有毒！
这觉她是没法再继续睡下去了，睡眼惺忪坐起身，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赵雉拿被褥给她裹到身上，“莫要受了凉。”
梁萤披头散发，嘴里念叨道：“我要完善科举制，既然把女学开办出来了，自然要给她们一条上升的通道。”
赵雉：“这是自然。”顿了顿，“你可以先跟武安私底下商议，免得那些老迂腐跳脚。”
梁萤失笑，他还挺有觉悟。
上午武安入了一趟宫，梁萤同她说起科举制。
前朝的科举制度并不完善，占多数都是通过关系举荐入仕，现在把学堂普及，她想完善平民的上升通道，不论男女都可以通过科考入仕。
对此武安没有异议，既然有了女学，肯定得把女官扶持起来。
二人在殿里就科举一事商议，武安提笔写下许多需要涉及到的点，梁萤打算把修订律法和科举制一并汇入探讨。
次日召集百官首脑们在崇德殿就修订律法一事探讨，梁萤提出禁止人口买卖，取缔家生子奴仆，只有雇佣关系。
把仆役由贵族手里的私产变成拥有良籍的自由人。
此举令在坐的官员们激动不已，纷纷持反对意见。
要知道世人分了三六九等，奴仆是属于贱籍，而她却要禁止人口买卖，恢复他们的自由身，且还是良民，再次动了贵族这个群体的利益。
先前动土地就已经令京中的世家抵触了，现在又要动他们手里的仆役，定会引起公愤。
哪家贵族家中不是豢养了上百仆人，这些多数都是他们的私产，可以随意处置，一旦取缔贱籍转成良民，跟主家变成雇佣关系，那主家就不能随意打骂处置他们。
若是以往，打死一条人命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私产罢了。
而今这么一搞，若一个处理不慎就会闹到公堂上损伤声誉，谁乐意？
在这个封建社会，在这个为权贵服务的封建制度下，自然没有人会去替底层人说话。
哪怕梁萤已经把土地国有制，但在根源上并未实现社会主义，她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从禁止人口买卖，取缔贱籍开始。
面对众人的强烈反对，梁萤一意孤行，坚持修订律法。
赵雉非常给力，土匪习性难改，谁家若是反对，就把全家杀了。
简单，粗暴，绝对有效。
朝廷政要们敢在梁萤跟前辩理，因为知道她不会随便杀人，但无人敢跟赵雉辩理。
他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土匪，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若是不痛快要杀人泄恨，那才叫死得冤枉。
这不，赵雉一发话，众人集体噤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事后梁萤暗搓搓同他说，让他继续走蛮横不讲理的人设，因为具有威慑性，能震慑百官。
赵雉憋了许久，才道：“合着我是专门替你背锅的？”
梁萤臭不要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妇唱夫随。”
赵雉翻白眼儿。
论起坑人，她真的是当仁不让。
不出所料，数日后朝廷颁布新的律令，禁止人口买卖在京城里炸开了锅，但凡家中有仆役的，全都成为了高危人群。
有些富商的求生欲极强，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连忙去衙门把死契变更成良籍雇佣关系。
当初他们买人时花了一笔钱，如果被雇佣者要离开，需得把那笔钱还清才能放人。
若不然就得继续当差从工钱里扣清才可以去找下家。
但不管怎么说，也给了那些签订死契的仆役一条生路，至少他们的后代不会成为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主人的奴仆。
现在这群社会的最底层重新拥有了做人的资格，只要还清主家买身的钱银，随时都可以离开，若是在主家那里出了事故，闹到公堂上，主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律法这事儿世家贵族还没掰扯得明白，紧接着科举制允许女人科考入仕的政令颁布下来，话题度一下子就掩盖了人口买卖。
换句话来说，禁止人口买卖在很大程度上是保护了女性这个弱势群体，因为多数被贩卖的都是女性。
现在禁止买卖，家里头再穷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姑娘们的头上了。
不仅如此，她们还能跟男儿那样读书入仕。
这是男女平等的启蒙。
科举制的完善，以及女子科考入仕的政令犹如一股春风在一夜间吹遍九州。
俞州那边最先开办女学，政令传到那边时老百姓集体欢腾。
以前家里头生了闺女总会被扣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赔钱货等名头。现在养闺女也能进学堂像男儿那样谋取功名了，并且娘家如果培养出一个秀才举人来，家里头还能免除赋税。
在政策的多方扶持下，女性地位得到有效提高。
为男女平等的观念萌芽打下了基础。
冬日里农闲，市井里的百姓聚到一块儿时总忍不住讨论这一时政话题，大家都觉得日子越来越好。
务农的农民地里有盼头，商贩得衙门政策扶持，没有歧视，大环境宽松。
工匠手艺人没有人头税，除非自己开铺子营生。
去帮佣的也能灵活选择，周遭的大环境正在发生细微的改变，特别是俞州等地，因着商贾扶持得多，作坊也陆续开了好些家出来。
像最初扶持的平阴黑陶，他们家的作坊已经扩张到九家了，商铺遍地开花，养了数百人帮工，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
周记清酱也从临都下的县里走出来，作坊也陆续开了七家。他家主打酱醋，把这两样做到极致。
这些日常小商品以不起眼的方式极速传播，在宽松的环境下扩张增长，不仅能给当地的衙门带来大量的商税，还能给当地提供宝贵的就业率。
俞州这边已经形成了一个良好的生态循环，这种生态辐射到周边的东州，梁州和青州等地，一点点蔓延到九州，彻底激活商贸经济。
战乱后的新兴王朝，正在悄然复苏。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寒冷，梁萤这个高级打工人扛不住早起的折磨，把朝会减到一月四次。
因着是才建立的王朝，许多事情都需她亲自过目方才放心，所以政务繁忙。
有时候她也想摆烂躺平，在官员们休沐时忍不住同赵雉吐槽当官也好痛苦，每天爬起来就是政务。
赵雉搂着她失笑，轻轻摩挲她的肩膀说道：“我看你跟打鸡血似的充满着斗志，这才登基不到一年，就开始嗷嗷叫了，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梁萤：“我朝官员七十岁才致仕，我若跟着干到七十岁，还得干四十多年哪。”
赵雉：“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十多年得……”
梁萤捂住他的嘴，用蛮力把他按到床榻上，说道：“那我还是提前筹备接班人，待我五十岁就可以退居后庭做个快乐的太上皇了。”
赵雉：“……”
她可真会做打算。
那女人伏到他身上，手不安分地东摸西摸。
赵雉把她圈进怀里，像搂小猫一样。
肌肤相亲令他们的灵魂更加贴近，一路扶持走来的安全感令梁萤特别放松。她喜欢他略带粗粝的指腹抚摸到肌肤上的感觉，也喜欢指尖从发丝中穿插而过的温柔。
比她年长的优势在这一刻显现出来，因为懂得照顾她的情绪，性格沉稳不会阴晴不定，随时都能很好地把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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