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成亲(1/2)
番外一:成亲
宋昭昭笑道:“那是阿旭守规矩。”
提到规矩,祁珩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守规矩也不好……”
他说的,自然不是阿旭改口的事情。
自从钦天监算过了俩人的八字和吉时后,祁国便将老早就备好的聘礼给钟家送过去了。
在祁国老和钟大柱一同签署了婚书之后,怀舒便把钟菱盯得死死的,说什么也不让祁珩有上门和她见面的机会。
而自从温谨言进入翰林院后,很大程度分担走了祁珩肩膀上的担子。
他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往小食肆跑,几乎每天都能吃上小食肆特供晚膳。
突然有这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钟菱的面,祁珩非常的不适应。
每天一到吃饭的点,就翻涌起无限的思念来。
好在祁珩虽有满腔心酸,但理智尚存,他关切地看向宋昭昭,问道:“你这一路颠簸,怎么不回家,先来这儿了?”
宋昭昭指了指门外,道:“阿旭临时被叫过来,我也跟来了。”
许是和钟菱相处久了,钟菱那套“孩子喜欢什么就让他干什么”“男孩能干的女孩也能干”的观点,顺利植入了祁珩本就思想开放的脑海中。
他见宋昭昭有些兴趣的样子,边领她往里走去,边介绍情况。
“京城里已经有三户人家被灭门了,事情闹的挺大的,已经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祁珩如今身为尚书仆射,早已进入了中央最高决策机构之中。
他既然站了出来,那这个案子,必定不是什么小案。
“急着叫阿旭来,是刚得知有个目击者看见过那凶手的样子。画师在画通缉令了,一会就可以叫阿旭带人张贴出去。”
穿过一条长廊,祁珩在和守在门口的侍卫打过招呼后,领着宋昭昭往最里边的屋子走去。
“不是这样的,他不长这样!”
半掩的房门里,传来急促焦急的声音。
宋昭昭挑了挑眉,跟在祁珩身后进到屋内。
在这刑部之中,她的藕粉色长裙显得有些惹眼了,但是站在祁珩身边倒是不显得突兀。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祁珩身上并行礼时,宋昭昭悄悄的站到了一旁,没有引起注意。
屋内的几个官员围着一方小桌,愁眉不展。
小桌边上,坐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
他放在桌上的手粗糙宽厚,微微蜷曲,表现出极强的不安和抗拒。
一个文人模样的削瘦男子举着一张画纸,有些不耐的质问道:“这就是按照你说的样子画的,有哪里不像?”
那目击证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势。
他越紧张,就越语无伦次,说出来话就越发的没有逻辑。
“不是这样的脸……脸颊不是的,不是。”
那执笔的画师越发地不耐,他死死皱着眉,明晃晃的轻蔑和不屑写在了脸上。
就在宋昭昭以为他马上就要开始骂人的时候,祁珩往前走了两步,微微压低声音,用一种温和可靠的语气,打断了有几分沉重的氛围。
“可以把那天看到的再重复一遍吗?”
虽然不知道祁珩的身份,祁珩身上的沉稳和眼中透露出来的鼓励,叫那目击者莫名的感到安心。
“那天我夜里想起来,背篓放在外面忘了取了,就开门去拿。有个人从隔壁的方向跑出来,脚步匆忙,我们就对视了一眼。”
“那人的样貌呢?”
“眉毛很淡,眼睛……眼白多,嘴唇很薄,脸颊很瘦,瘦凹进去了。”
祁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画师的画纸,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叫那憨厚老实的目击证人慌了神,他猛地擡起头,焦急的自证:“大人,我真的把知道的都说了啊!我真的……”
祁珩微微一笑,安抚着他的情绪:“我知道你没有骗人,我只是在想,究竟是漏掉了什么……”
“灯笼。”
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宋昭昭突然开口:“你家门口挂灯笼了吗?”
目击的农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姑娘,但是很明显这一间屋子里的人,他是一个也惹不起。
他颤抖着回答道:“挂……挂了。”
宋昭昭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
看见她脸上了然的神情,祁珩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而屋内其他人则茫然了一瞬。
“祁大人……这位姑娘是……”
没等祁珩回答,那个画师已经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他一拍桌子,指着宋昭昭就骂。
“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娘们该进来的地方吗?识相点就不要打扰办案,出了问题你担得起责任吗?”
这话说的难听极了,宋昭昭是跟在祁珩身后进来的,就算是看在祁珩的面子上也不该说这般直白的话。
其他几个官员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祁珩的脸色。
祁珩倒是神态自若,他的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宋昭昭掏出半截炭笔,在纸上刷刷抹了两笔。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般迂腐的思想。我只知道,你再画不出来,这案子你可就担不起了。”
宋昭昭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画师,举起了手中的纸。
“您看看,他是长这样吗?”
炭笔随意的在纸上勾勒出几笔形状来,一个三白眼的男人赫然现于纸上。
“啊!”
那农人惊声道:“是这样,就是他!”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宋昭昭得意地朝着画师挑了挑眉。
画师还没缓过来惊讶,被宋昭昭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破口大骂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和这凶手有勾结!”
“我刚从江南回来,踏进城门不过半个时辰,上哪勾结凶手去啊。”宋昭昭擡手归拢了一下垂荡下来的一缕碎发,和和气气地开口道:“胡言乱语久了也不好,早点去抓副药治治吧。”
这画师想来地位不一般,一直被人恭维,不曾被这样的讽刺过。
他被宋昭昭气得哼哧哼哧直喘粗气,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在他们二人争执的工夫,祁珩已经低声询问了目击者这画像具体的情况。
他朝着那两个官员道:“叫小裴副将拿去临摹张贴。”
画师一听,猛地扭头看向沉默着看戏的官员,怒声道:“这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画出的画像,你们都敢用?”
祁珩怎么说也是中枢机构说得上话的人,这画师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祁珩皱眉,刚想出声呵斥,就听见宋昭昭有些好奇的声音。
“那敢问你是师承何处?”
宋昭昭的语气实在是真诚,像是真心讨教一般,硬是叫那画师平生出了几分的优越来。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鄙人不才,师从杨华大师的嫡亲大弟子。”
祁珩没忍住,笑出了声。
“哦……”宋昭昭夸张地点了点头:“是杨华大师的徒孙啊。”
“正是。”
“你这师父不行啊,到底教没教过你东西啊,为什么你连光影都搞不明白?”
画师愣了一瞬,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一直没说话的官员突然开口问道:“光影?”
“正是。”宋昭昭点头,“夜深漆黑,一盏灯笼的光线会对人的五官产生很大的影响,尤其是绘出来后,会更加的难以还原,所以这位大哥才会觉得不像。”
宋昭昭的师父杨华在江南的时候,曾和贸易商队里的外国人打过交道。
外国人之中也有几个随商队采风的画师,杨华便从他们那里学来了一手炭笔画,并且原封不动的传给了宋昭昭。
宋昭昭已经猜到了祁珩今天带她来的目的了,眼看着事情已经结局了,她朝着两位官员一拱手,跟在祁珩身后就往外走。
“你……你是什么人。”
画师擡起一双通红的眼睛,喊住了宋昭昭。
“我……”
宋昭昭指了指自己,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是杨华的徒孙的话,你大概要喊我一声,小师叔。”
阿旭领到画像后,第一时间带着手下的人去各处张贴了。
祁珩牵着马,和宋昭昭一起走回小食肆。
“刑部早就受够这个画师了,他仗着自己的师承一直傲慢不说,要是碰到和姑娘妇人来报案,一定还要羞辱几分。”
“难怪……”
要打压那个画师,宋昭昭是最合适的了。
“城门口早已戒备,有这画像在,应该不难破案了。”
祁珩眉目舒缓,感叹道:“这下可以回去安心准备接亲的事情了。”
祁珩和钟菱两家的情况都比较复杂。
理论上俩人成婚之后,要住在祁府的。
钟家也有自己的宅院,是皇帝赐给钟大柱的,不大但是雅致。
自从韩师傅的师兄弟来了之后,钟大柱便领着宋昭昭和阿旭搬去了新家去,将小食肆后院的住宅院子留给了他们。
而钟大柱本人偶尔也会回到钟府小住几日,大多是在怀舒回到寺庙的时候。
尤其是这一年来,钟菱动不动就和祁珩跑去哪玩了,宋昭昭去江南拜师学艺,阿旭也开始忙了起来。
府上经常冷清,钟大柱便也会和怀舒一起去京郊的赤北新军的营地待上几日。
而祁府也是一样的情况。
祁珩忙的时候整夜都在宫里商议着政务,不忙的时候就去找钟菱了。
祁国老独自一人在家,是在无事可干,便隔三岔五的找柳恩出去游山玩水。
两家人都不在意这小两口子婚后去哪里居住。
但是仪式还是要周全,在成婚那日,他们二人得住在祁府的新房里。
“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走要被纪叔看见了。”
这才刚到清水街,祁珩便停下了脚步。
宋昭昭仰头看着祁珩,没有动。她总感觉,祁珩还有话要说。
“感觉马上你就要真的变成我妹妹了。”
哪怕如今已经成为副相,在提起婚事时,他的脸上还是会浮现出几分少年人的羞涩来。
“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了。昭昭,这次回京城,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们都站在你后面呢。”
算起来,祁珩和宋昭昭认识的时间,比宋昭昭和钟菱认识的时间还要久。
认识祁珩的时候,她还是身处苦难之中,觉得自己等年纪大些了,就去做工,等年纪到了就嫁人,然后平淡无奇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他们之间的相遇,埋下了一颗种子。
而在认识钟菱之后,她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我会的,谢谢您,哥哥。”
宋昭昭回京城的这些天,就一直没有歇下来过。
就光是钟菱的“姐妹局”,三天就能开两场。宋昭昭甚至觉得,她每天在卢玥名下的清月楼的时间,都比在小食肆的时间要长。
在他们大婚的前一日,宋昭昭捧着卢玥硬塞给她的梅子酒,呆呆愣愣地看着一旁往桌子上甩麻将牌的几个人。
比她更呆愣的是阿旭,宋昭昭起码跟着师父在江南小酌过几杯。
但是赤北军的将士们都还当阿旭是孩子呢,加上有钟远山亲传弟子的身份在这里,谁也不敢硬灌他酒。
两口青梅酒下肚,阿旭已经脸颊泛红,反应慢上半拍了。
宋昭昭有些担心,给阿旭倒了一杯热茶水。
清月楼的一楼二楼依旧是听戏和说书的地方。楼上有专门一层,在卢玥的邀请下,各家首饰铺子、脂粉铺和锦绣坊入驻其中。
在往上便是包间了。
宋昭昭毫不怀疑,若不是他们这间包间里坐着的是卢玥,一定会被侍从提醒安静一点。
卢玥、苏锦绣、祝子琛还有钟笙四个人坐了一桌,把牌搓得很响。
汪琮还有其他几个赤北军老将的孩子们,在一旁堆着积木游戏。
这场聚会的主角钟菱,倒是一点也没参与其中。
她坐在窗边,任由风缠绵地绕过她的发丝。
宋昭昭一直有一种感觉,在她们所有人都往前走的时候,只有钟菱一直站在原地。
她一直以一种旁观者的态度,笑盈盈的看着时间流逝,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姐,你真的不早点回去准备吗?”
宋昭昭给钟菱也端了一杯茶水,坐到了她身边。
“没什么好准备的啊,衣裳和手饰不都准备好了吗?其他流程也都说好一切从简了。”
钟菱支着下巴,眼眸中带着笑意,目光悠闲地看向窗外。
宋昭昭有些不解:“这可是成亲的大日子欸!”
“大概……”钟菱眉尾微挑,笑道:“我们都想要将这样郑重的日子当作平常的某一天,将之后平常的每一天,都当作郑重的大日子来过。”
这般言论,实在是叫宋昭昭感受到了一丝震撼。
提起婚事,钟菱那清冷眼眸中止不住的溢出笑意来。
她的目光看向了正在兴致上的众人,轻声问宋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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