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2 双面（2/2）

利奥妮开始憎恨莱奥妮：凭什么她置身事外，凭什么她清白如纸，凭什么她有雷古勒斯的爱。她们都是Leonie，都肮脏不堪——因为她们犯下了弑母的罪行。

杀戮驱使着利奥妮走向极端，她将光放在了布莱克老宅最弱小的存在——刚出生的阿黛尔身上。在她想杀害阿黛尔的时候，被莱克丽丝·布莱克阻止了。

利奥妮有所清醒——阿黛尔也是她的女儿。她放弃了杀害阿黛尔，转而杀害了布莱克老宅里的两个家养小精灵——这被莱克丽丝撞见了。

利奥妮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摧毁莱奥妮。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莱克丽丝，诱惑着她将这件事告诉布莱克老宅的其他人。

利奥妮决定沉睡一段时间——杀戮被满足后，她感到困倦。她希望，在她醒来后，能够感受到莱奥妮的绝望。

1934年，莱克丽丝宣称杀死了两个家养小精灵——为了她的好朋友。当她向莱奥妮透露小精灵惨死的真相和杀女意图时，莱奥妮惊惧交加。她与莱克丽丝发生冲突并决裂了。

理智上，莱奥妮不相信。但是直觉告诉莱奥妮，莱克丽丝说的是真的。莱奥妮因为愧疚，对克利切的态度异常友好。她的神经不断紧绷，她开始服用生死水助眠。

莱奥妮只知道身体里有另一个女人，她残忍冷漠，会在晚上出来，会攻击弱小的存在——比如阿黛尔。其余的，莱奥妮一概不知。

这陌生的恐慌让莱奥妮坐立不安——她实在害怕那个女人会再次攻击襁褓中的阿黛尔，生死水渐渐无法安抚一位母亲了。

1934年冬，莱奥妮下定决心，离开心爱的丈夫和女儿们。她假意触怒布莱克家族，终于令布莱克家族驱逐了她。

在离开之前，她的大女儿安德莉亚·布莱克突然攥着她的袖子，怯生生地问：“妈妈，你还会回来吗？妈妈，不要丢下我，好吗……”

看着安德莉亚稚嫩的面容，莱奥妮心软了：她的安德莉亚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她舍不得安德莉亚。

那个女人只会偶尔在半夜出现，她喝下生死水，限制住自己的活动，不就可以了吗？

她可以在入睡时，为安德莉亚设下限时防护罩。即使是她本人，也无法打开那个防护罩。这样，那个女人就伤害不了安德莉亚。

莱奥妮将安德莉亚带走了。

一念之差，铸成噩梦。

1935.12.24，圣诞节的前一天，大雪，伦敦郊外的村庄。

莱奥妮看着雪中欢快奔跑的安德莉亚，忍不住发出愉悦的笑声。笑完之后，她的心中产生极大的落寞：她实在太想念阿黛尔和雷古勒斯了。

莱奥妮利用魔法器物监视自己一整年后，惊讶地发现那个女人没有出现过——她似乎彻底消失了。

冷静过后，莱奥妮想回到丈夫和女儿身边了。无论多大的困难，她都不应该瞒着自己的丈夫。

她会将这件事告诉雷古勒斯，他们会一起想办法。在她出现异常时，雷古勒斯会全心全意保护两个女儿的。

突然，安德莉亚蹦蹦跳跳地捧着什么东西朝着莱奥妮跑了过来。她的小脸红彤彤的，看起来兴奋极了。

莱奥妮的心立刻柔软一片：安德莉亚越来越活泼了，这是一件好事。她的安德莉亚这样可爱和纯真，就像一个落在人间的天使。

安德莉亚小心翼翼地将手心捧着的东西给莱奥妮看，莱奥妮这才看清出她手里的东西——是个很小的雪娃娃。

她看向安德莉亚，安德莉亚眨着眼睛，期待地说：“妈妈，我想妹妹了，我想给妹妹扎头发，我还想爸爸了……”

莱奥妮拥抱了一下安德莉亚，轻柔地说：“安德莉亚，那我们明天就回去——我们一家人将一起过圣诞节。”

安德莉亚小声地欢呼一声，开心地跑到雪地里继续玩雪了。莱奥妮看着安德莉亚，嘴边的笑容一直没有停下。

这一切，只是她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雪渐渐变大，莱奥妮下意识张开手，一朵漂亮的六瓣雪花落在她的手心，也落在她的心中。雪花很快融化，莱奥妮的太阳xue猛地疼痛起来。

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也是这样一片雪花……

是什么呢？

——是我呀，莱奥妮。

莱奥妮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利奥妮因为六瓣雪花被强制唤醒了，这是她遥远的痛苦回忆啊。因为被意外唤醒，随之而来的，是利奥妮强烈的负面情绪。

她梳理着莱奥妮的记忆，脸色阴沉下来。她没想到，莱奥妮竟然没有身败名裂。利奥妮扫了眼不远处的安德莉亚，安德莉亚刚好对上她的视线，拍了拍手，软糯轻快地说：“妈妈！”

“妈妈？”

利奥妮神色莫测地重复了一遍。

她的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摧毁欲望，她体内的杀戮因子觉醒了。她舔了舔嘴唇，讽刺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朝着安德莉亚慢慢地走去了。

母亲的本性并没有战胜杀戮的本性。

利奥妮残忍地杀害了安德莉亚——因为她不可抑制的杀戮欲望，因为她对莱奥妮的恨意。直到安德莉亚的尸体冰凉，利奥妮才终于清醒。

安德莉亚不只是莱奥妮的女儿，也是她的女儿。意识到这点，利奥妮残忍和嗜血的情绪被带走了。

可是，为时已晚，就像当年一样。

利奥妮惊恐地抱着安德莉亚，无措地像个孩子。这一次，她真正犯下了杀女的罪行，继多年前重伤母亲之后。

利奥妮机械地将安德莉亚掩埋，自发放弃对身体的控制，陷入了沉睡之中。这份记忆太过痛苦，她选择了遗忘。

莱奥妮出现后，发现安德莉亚不见了。她在郊外找了三天三夜，始终找不到。寻找时，她经过小土包时，从未停留，甚至因为心中莫名的刺痛而绕过。

莱奥妮的直觉告诉她，安德莉亚已经生死不知了。在1936年，她绝望地回到了迪克斯特庄园。

她闭门不出，思想日渐消沉，几乎丧失了生的意志。她开始依赖生死水和缓和剂，就像一个行尸走肉。

她的父兄担心她，将年幼的西里尔送了过来。莱奥妮强撑着转移思想，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西里尔的身上，教导着西里尔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治疗师。

1949年冬，英国东南部异常寒冷。利奥妮短暂地出现了，失去一部分记忆的她只有杀戮欲。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杀意，开拓了一间暗室，杀死了三个家养小精灵——尼尼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莱奥妮发现家养小精灵的失踪，却询问不出线索——尼尼不能违背利奥妮的命令。莱奥妮终于意识到，她身体里的女人没有死去。

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是那个女人让三个小精灵和安德莉亚失踪了。莱奥妮不敢深想，她有些疯魔，打算和那个女人一起同归于尽。

1950年，莱奥妮终于研制出了一小瓶毒药。在她想要饮下时，有人阻止了她——雷古勒斯·布莱克，她的丈夫。

面对雷古勒斯的询问，莱奥妮像紧闭的蚌壳，绝口不提过往——她迁怒了丈夫。执意求死的莱奥妮让雷古勒斯心焦万分，他一定要拯救自己的妻子，即使他完全不知道真相。

为了给妻子一个生的希望，雷古勒斯和她立下了双向牢不可破的誓言，见证人是西里尔·莱斯特兰奇。

1950年，迪克斯特庄园，会客厅。

莱奥妮和雷古勒斯面对面跪着，右手交互握着。西里尔站在他们的身边，他的魔杖点着这对夫妻交缠的右手。

“雷古勒斯，你愿意用尽余生和我一起寻找安德莉亚吗？”

“我愿意。”

“雷古勒斯，你愿意无条件相信我说的话吗？这意味着你永远不会质疑我。”

“我愿意。”

“在找到安德莉亚后，你要答应我，永远爱她并保护她。”

“我答应你。”

三道细细红红的火焰从西里尔的黑胡桃木魔杖中喷出，像一根烧红的金属丝，紧紧地缠绕在这对夫妻交缠的手中。

雷古勒斯将手换了个位置，他将妻子的手完全覆盖，郑重地说：“莱奥妮，请你答应我，永远不能心存死志……永远不能放弃自己……”

“……我答应你。”

莱奥妮迟疑、坚定地说道。与此同时，一道自魔杖尖端生出的火焰将他们的手紧紧缠绕在一起。

这时候，她没有考虑到一件事。

和雷古勒斯订立誓言的莱奥妮·莱斯特兰奇，是两个部分。

如果利奥妮·莱斯特兰奇丧失了生的意志呢？

安德莉亚躺在雪地里，满身是血。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妈妈。她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终于猜到，这个妈妈不是她熟悉的妈妈。

那她熟悉的妈妈呢？她妈妈出现后，看到这样子的她，一定会难过的呀。

安德莉亚擡起沉重的手，扯了扯女巫的袍角，小声地、无力地说：“妈妈，我不会怪你的，不过，等我死后，把我埋起来好吗……”

利奥妮冷漠地勾了勾唇角，睥睨着脚边的安德莉亚，没有回话。然而，她的心却传来一股微弱的疼痛。

安德莉亚的手从利奥妮的袍角滑落，她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雪渐渐淹没她幼小的身体，遮盖住她满身污浊的血迹。

利奥妮站了很久很久，寂静如潮水向她涌来。她突然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声，接着跪在了安德莉亚的身边。

“女儿深深绝望——一个因为未知的诅咒，一个因为杀女的罪行，一个因为女儿的失踪，一个因为死亡的愧疚，一个因为极致的孤独。”

痛苦的利奥妮不会知道，安德莉亚没有怨恨她。到了临死之际，安德莉亚还在愧疚——她的亲人会因为她的死亡而痛苦不已。

濒死的安德莉亚绝望地想着：她怎么就死了呢，她还没有陪伴自己的妹妹长大呢。她死了，她的爸爸妈妈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她的妈妈是生病了，并不是有意要杀害她的。等到妈妈清醒后，一定会痛苦极了。怎么办啊，梅林啊，请救救她的家人吧。

安德莉亚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默默地祈祷着家人的平安。

——愿有一个人，能代替我陪伴在妹妹的身边。然后告诉她，她的姐姐很爱她。

——愿有一个人，能在我母亲最绝望的时候拯救她。然后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愿有一个人，能解除这一切的灾祸与噩梦。

——我，安德莉亚·布莱克，雷古勒斯·布莱克和莱奥妮·布莱克之长女，献祭出我的灵魂，不求来生，不求转世，只为求一个奇迹。

1935年12.24，大雪日。安德莉亚·布莱克永远地死在了纷飞的雪花里。

1935年12.24，平安夜。伍氏孤儿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小女孩，她不知人事地躺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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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纯至善至清澈，不因污秽而怨憎。

特别篇：真正的安德莉亚·布莱克未完待续

接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