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迷雾的研究，失智的人类（2/2）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阿曼达和自己怀中的比利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当时，奥利也在旁边，他语气悲凉，就好像看透了世事。
“大卫，我也想相信人性。但作为一个物种，说实话，我们从根子上可能就是愚蠢的。”
他指了指超市里的人群，“你发现没有？只要一个房间里超过两个人，我们就会自动开始选边站队，然后想尽办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对方是错的，甚至……恨不得把对方弄死。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发明出政治和宗教这种东西？”
这些话，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了大卫的心中。
此刻在梦魇中回响，更加清晰，更加令人心悸。
……
大卫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
窗外，天色依旧被迷雾笼罩，昏暗不明。但超市内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仅仅睡了可能不到两个小时，世界仿佛彻底颠倒了。
原本还算分散的人群，此刻大部分都聚集在了超市靠近生鲜区的那个相对开阔的角落。
卡莫迪夫人站在一个用空纸箱堆起的矮台上，挥舞着那本破旧的《圣经》，声音尖锐失真，正在进行着她的“布道”。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散播恐慌的老太婆，她把自己塑造成了承受神启的“先知”，是上帝在末日的“代言人”！
她声称自己梦见了审判的巨兽，她称之为“神之使者”，说自己得到了用血洁净罪孽、筛选羔羊的“神圣使命”！
而台下，黑压压一片，足足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幸存者，正聚精会神地听着！
他们的脸上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混合了狂热、依赖和麻木的复杂神情。
吉姆，那个曾经和大卫一起发现怪物、一起加固防御、一起闯入药房的壮汉，赫然也站在人群的前排！
他低着头，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底放弃思考、准备将自己完全交出去的虔诚……或者说，崩溃！
大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吉姆？！
他可是亲眼见过仓库触手、经历过药房地狱的人！
他的理智和勇气都到哪里去了？！
阿曼达和奥利等人也醒了，他们聚拢到大卫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沉重。
“看到了吗？”
奥利的声音干涩，“这才两天……仅仅两天！”
阿曼达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他们……他们怎么会相信那种鬼话？！吉姆他……”
大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梦中的对话，想起奥利那句关于人类愚蠢根性的断言。
现实以最残酷的方式验证了这一切。
卡莫迪夫人利用了接连不断的死亡和无法理解的恐怖，将绝望的人们变成了她疯狂教义的俘虏。
她提供了一个简单的答案——顺从神意，献祭异端，就能得救——这远比大卫他们提出的“艰难求生、前途未卜”的现实方案，更具有诱惑力。
尤其是对像吉姆这样，意志已经被残酷现实彻底摧垮的人而言，放弃挣扎，将命运交给一个“更高意志”，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们被孤立了。”
大卫低声说，目光扫过身边仅存的七八个人……
还有另外两三个一直比较冷静的店员，似乎是中立。
他们就是超市里最后还保持着理性火种的人。
而对方，是三十多个被狂热和恐惧支配的信徒，以及一个越来越危险的疯婆子先知。
形势已经危如累卵。
卡莫迪夫人的目光已经不止一次地、毫不掩饰地扫过他们这边，那眼神，不再是看同类，而是在打量……祭品。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
阿曼达突然开口，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眼神已经变得坚定，“留下，迟早会被他们……我们必须离开！”
连最初坚决反对冒险出去的阿曼达，此刻也改变了主意。
外部的迷雾和怪物固然可怕，但内部正在孵化的疯狂，已经成为了更迫在眉睫的致命威胁。
大卫看着阿曼达，又看了看怀中虽然退了烧但依旧虚弱的比利，最后目光与奥利等人交汇。
从他们的眼中，他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留下，必死无疑。
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说得对。”
大卫点了点头，声音沉重但清晰，“我们得走。准备一下，带上能带的东西，主要是食物、水和药品。我们……趁他们还没完全动手之前，离开这里。”
最后的决议，在无声中达成。理性的孤岛，即将启航，驶向外部那片未知的、但至少规则明确的恐怖之海。
而超市的角落，杰顿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人性太有意思了……
这可不是什么《人性的弱点》《社交的手腕》《暗黑心理学》《食人树》这种嘉豪最爱的书籍。
而是真真正正的，人类社会观察写实。
第一视角经历这一切，看着情况急转直下。
宁信其“无”，不信其”有”的“高智人群”死在了怪物手里。
随便篡改教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卡莫迪夫人还在癫狂布道。
大卫等人的谨慎小心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结果。
还有代表这个国家最广大人群的底层人群毫无思辨能力，集体盲从……
典啊，太典了！
不得不说，我大美利坚自有国情在此！
“嘟——”
她越来越感觉有意思了，甚至想要加入其中。
虽然感觉这群碳基生物的社交结构过于脆弱。
不过，那个叫奥利的人类，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愚蠢，确实是人类这个物种的某种共性。
只是没想到，崩塌得如此之快。
看来，这个宇宙的“观察样本”，很快就要进入新的实验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