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V](2/2)
丛宁的阴险举动毫无疑问地加重了他身体的负荷。他不得不放缓外出求学的计划,并暂时停止在训练场的课程,一心在家休养。
党梵从罗恩书房出来后,从朱莉嬷嬷口中知道了这事。
她去找了丛宁。
翌日一早,丛宁一脸乖巧地拎着一袋又圆又大的苹果去探望在家休养的罗赛。
苹果是她用自己的私房钱买来的,买回来后,她每一个都洗的干干净净。
......
罗赛养伤期间,是丛宁和他见面最频繁的时期。
一人做事一人当,丛宁当初下手推人,如今便要负责照看罗赛直到他完全康复。
但她不是专业人员。因此,除去在家庭医生替罗赛更换伤药时在一旁打下手,她更常做的是代替佣人将他的房间打扫干净。
但罗赛住在三楼,并且整个三楼都是他的私人空间,所以丛宁每次打扫的任务量都很重。
不过她既不叫苦,也不叫累,更不觉得委屈。
因为在将罗赛推下楼时,她就知道错了。而在朱莉嬷嬷苦口婆心的教育下,她的心灵更是得到前所未有的净化。
她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真心实意地改正。所以每次给罗赛打扫房间都非常认真,并且秉持健□□活的原则,每天固定时间点给罗赛削一个苹果以示诚意。
最初,对于丛宁递到嘴边的苹果,罗赛并不领情。
后来见丛宁坚持,或许也有秉承着补充维生素的想法,他才开始慢慢接受。
不过在某次随着罗赛从苹果中吃出半条虫子后,丛宁的任务量开始增加了。
她不得不在将苹果皮削掉的前提下,再将苹果切成规整的小块,仔细检查过没有虫子后,才将盛满苹果块的盘子端到罗赛面前。
一日,在将卧室地板的灰尘全部吸净后,丛宁放下吸尘器,走到罗赛身前,主动说道:“罗赛,你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我最关心你?”
丛宁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段时间无论她表现的多积极,悔改的多真心,罗赛都始终保持着不茍言笑的模样。
他还是不怎么理会丛宁,除去接过她递来的并且削成规整小块的苹果。
不过丛宁也没有说谎。这段时间,最关心他、对他最好的人确实是丛宁。
“我觉得你应该原谅我。”丛宁说。
罗赛面无表情,“如果你不偷走我的内裤,我会选择原谅你。”
丛宁闻言生气道:“朱莉嬷嬷说你受伤是我造成的,我必须要负责你的衣食住行直到你康复。你的脏衣服丢在那里,我拿去洗有问题吗?”
“我自己会洗。”罗赛压低声音,神色略有几分恼怒。
丛宁指责道:“可你没有啊。”
“我那时正在吹头发。”罗赛第一次发怒。或者说,这不叫发怒,只是情绪波动比平日更大而已。
丛宁的理由却远比罗赛更充分。她说:“是你自己说的,卫生间是需要重点打扫的部分。要时刻注意,保证地板、盥洗台和镜面上没有多余的水分、或者头发。你的条件太苛刻,要做到这一点,我只能每隔两个小时就进去看一眼。”
“头发是你自己掉的。”罗赛不耐烦道。
丛宁理直气壮:“女生就是会比男生容易掉头发啊。”
她说罢,想到什么,更气了,“而且你明明早就好了,还不放过我。要不是你给我出学费,我才不待见你。”
“我不止是给你出学费,丛宁。”
罗赛年纪轻轻,但偶尔却会表现地和他父亲一样讨厌。他看向丛宁,低声说:“你的生活费也是我出的,”
见丛宁不满,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说:“包括你所有的零食。”
丛宁嘀咕道:“你怎么不说包括我买卫生棉棒的钱也是你出的。”
她本来以为罗赛听不见,但没想到他耳力这么好,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时就立即问道:“那是什么?”
丛宁自然不会解释。她转身拿回吸尘器,又回身对他说:“我明天不来了。”
“你的伤已经好了。”丛宁说:“而且我也不想再穿这身衣服。”
丛宁穿的是女仆装,是罗赛拿给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套衣服和家里佣人平日穿的颜色和款式都不太一样。
她说:“我不想让费洛和罗茜他们看见我穿这身衣服。”
这其实才是丛宁的重点。
这段时间,费洛和罗茜他们因为探望罗赛的缘故,来的比之前更为频繁。
丛宁不想以这样的形象面对自己的同龄人。
一口气将话说完,丛宁不在理会罗赛,昂着脑袋,拖着吸尘器,气势汹汹地走了。
......
丛宁原本以为,经过整整三个月密集的相处,她和罗赛的关系虽然还不足以用亲密来形容,但关系尚可却是可以肯定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这么自信的撂挑子说不干就不干的原因。
但她没想到,她还是太过自信了。
男人心,海底针。
丛宁不明白罗赛是怎么想的,家里有专业的家政人员,打扫卫生、对房间进行收纳、整理的效率不仅比她高,成果也远比她好。
但自从丛宁撂挑子不干后,罗赛还是不可避免的生气了。
当然,他没有明确将这种态度表现出来。但丛宁还是能明显察觉到他的转变。
他的脾气变得比之前更坏,更没有耐心。一次,甚至同一向和他关系不错的费洛打了起来。
费洛是和霍森一行人一起来的,次要目的是探望罗赛,主要目的是蹭罗恩上将为罗赛修建的室内训练场馆,以及为罗赛高薪聘请的S级精神力导师。
罗赛的伤早已好了。但在家中休养时间太长,因此恢复训练后,他的私人导师建议他先和同龄人对打一场。既是热身,也方便他在一旁观察,以此判断罗赛的反应力、体力等方面是否有所下降。
罗赛挑了费洛。
然后......他铆足劲,直接下了死手。
丛宁听到这个消息后,直觉罗赛想打的人肯定不是费洛,而是她。
她觉得这人小心眼,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刻意避着他。
......
半年后
一天傍晚,党梵和罗恩外出参加宴会,要到夜里9点过才会回来。
餐厅内,只有丛宁和罗赛两人。
傍晚时分,太阳落入层层叠叠的乌云,只依稀从云层的缝隙中露出几角明亮的光斑。
餐厅内,吊灯异常璀璨,丛宁稍一擡头,白皙的小脸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中。
这段时间,家中的气氛并不好。
党梵虽然和罗恩一道外出参加宴会。但在家里...两人却是谁也不理会谁。
丛宁年长一岁,明白许多事理,再不敢随意说出这两人并不般配、党梵阿姨不如离婚自立门户的事。
成年人不讲对错,只讲利益。他们的世界复杂难言,所做的决断也往往掺杂着各种现实因素的影响。
这一年,丛宁隐约知晓了许多事情。
比如她从罗赛的出生年月推算出,党梵阿姨诞下罗赛时...还不到二十岁。
用丛宁偶然间从一位年轻嘴碎的佣人口中听来的话说便是——‘这个女人,几乎刚满十八岁就爬上了罗恩上将的床。’
除此外,还有其它新近得来的消息
——比如罗赛是罗恩上将的老来子。但他并不是罗恩唯一的孩子。
罗恩和他的前妻一共育有一女二子,两个儿子成年后不幸在战场上战死。而他的女儿在他与前妻离婚后,便不在与他有任何往来。
不过从时间推算,党梵阿姨并不是这场婚姻的破坏者。因为罗恩和他的前妻离婚时,党梵才刚刚十五岁,正在准备高中入学考试。
不过她确实是在怀上罗赛后,才嫁给罗恩的。
党梵的父亲是帝国最大的军火商人,子女众多,党梵在其中并不受欢迎。
她能在去年顺利从她年迈的父亲手中接过家族生意,无疑得力于罗恩上将的助力。
婚姻组建家庭。但如今,不知是另有所爱,还是金钱、权利或是其它现实因素的影响,他们的婚姻终于显出了明显的裂痕。
家中僵持的气氛已足足有两月之久。
十五岁的丛宁对此隐隐感到害怕。每当党梵和罗恩同时在餐桌用餐时,听到刀叉和餐盘剐蹭的轻微声响时,她就会下意识去看罗赛。
但罗赛从不看她。
不知道是不够敏锐,还是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与情绪低落、言行举止都透着小心翼翼的丛宁相比,罗赛坦然地就好似从未发觉他父母的争吵和隐隐的僵持。
丛宁叹了口气,主动打破餐厅内沉静的氛围。
她看向罗赛,表情认真,一字一顿地问道:“罗赛,你说...他们是因为我或者我的父亲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罗赛动作一顿。
最近半年,他们很少交流,隐隐又恢复到以往的相处模式,互相之间平静而沉默。
他没有回复丛宁的这个问题。
可在当天夜里,丛宁半夜醒来,却在床前见到了罗赛。
卧室光线晦暗,罗赛的身形面容在丛宁的瞳孔逐渐适应黑暗后缓缓浮现。
他半蹲在床前,没有出声,看向丛宁的目光有种异常的沉默。
他出现的十分突然。
丛宁是被他沉默注视的目光唤醒的。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受到惊吓,只是稍稍拢紧胸前的被子,清澈的双眸带着警惕与迟疑。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罗赛的突然出现,只好选择沉默。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是受到党梵和罗恩争吵、家中气氛逐渐僵持的影响,还是其它。丛宁和罗赛的相处也逐渐变得疏远和冷漠。
在今夜之前,罗赛和丛宁时常会在家中碰面,譬如客厅、餐厅、旋转楼梯或长长的走廊。
但他们并不亲近。
而此时,他在一个平常的深夜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丛宁的卧室,见她醒来,沉默地注视了她一会后,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话。
他半蹲在床前,如一只狩猎的豹子般一动不动地看着丛宁。
丛宁闻言,沉默了一下,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下一瞬直接掀开被子起身。
党梵和罗恩百无禁忌的争吵声准时响起。
丛宁在黑暗中乖顺地跟在罗赛身后,像一只在不知不觉间被驯化的流浪奶猫,但仍旧有着无穷的精力,对世界充满好奇和警惕。
而罗赛沉默而迅速地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
罗赛十六岁那年,在罗恩和党梵双双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家出走,并且带上了丛宁。
一夜过去,他们出现在距离南岸2000公里的地方。
那时,是八月末的一个清晨,格林A区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的细碎声响。
丛宁的身影出现在清晨潮湿的雾气中。她穿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低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罗赛身后。
作者有话说:
回忆篇就在这里结束了。之后会根据剧情需要不时穿插部分回忆,但不会是像这样一整章大段大段的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