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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千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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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起过来的,很熟悉的样子。

也……很般配的样子。

好奇是人之常情,她犹疑着问:“殿下和谢医生是……”

被问到的两人下意识看向彼此,又在眼神接触到的刹那触电般分开。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好呢。

有了先前「监护人」产生的伦理方面的误会,谢恺尘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事实上他和小九之间的确没有一个可以用来回应他人的清晰定义,要说的话,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

至于凤凰,总不能说这位是自己的饲养员吧。

好怪。

宣秋诗看看少年,再看看男人,抿嘴一笑。

她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当然经历过恋人未满的状态。

初恋,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光了。

她盘腿坐在属于自己的一方窄窄地铺上,儿子盖着她的外套,睡得打呼噜。

而她的怀里则是盖着纪攸留下来的那件淡蓝色医生褂的幼崽。

小野莓眼睛一直跟着纪攸转,显然是认出了这位年轻的监护人,像石头投进湖面引起涟漪那样,叫玻璃娃娃凝滞的情绪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望着,没有做出一定要他抱的动作来。

宣秋诗脑海中想象了各种两人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浪漫情节,跑题得彻底。

还是凤凰主动提醒:“姐姐,那个,可以把她给我吗?”

宣秋诗顺着他的话一低头,她的膝上一直暖呼呼的,差点忘了这个小东西。

幼崽不哭不闹,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哪怕就在怀里抱着,也好像没有存在感。

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才会让一个最是该撒娇年纪的孩子变成这样?

当妈的人实在太心疼了。

幼崽像只吃不饱饭的小猫咪,苍白瘦小得可怜。

纪攸也坐下来,她被从一个怀中递到另一个,没有半点反应。

只是在靠进凤凰怀里时,安心地闭上眼睛。

宣秋诗看着她,叹了口气:“她醒来发现你不在,到处找;说是找,其实也不哭不说话,就是眼睛转来转去到处看。怎么都等不到你回来,就发出‘啾啾’这样的声音——这是我头一次听见她发声,原来不是小哑巴呀。”

末了摇摇头:“可怜的小东西。”

凤凰听见她的转述,惊讶地眨了下眼:“‘啾啾’?”

女人点点头:“对的,‘啾’,‘啾啾’这样。那种声音,哎,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像小鸟一样。她模仿得特别像。我学不好……啊对了。”

她毫不犹豫拍醒睡得像头小猪一样的儿子:“旭旭,你给哥哥学一下。”

旭旭冷不丁从回到家大饱口福的美梦中被拽出来,揉着眼睛:“什么呀……”

“就是小莓妹妹之前发出的那种小鸟叫。”宣秋诗对纪攸和谢恺尘解释道,“我儿子学得比我像。”

两人看着小男孩。

小野莓是纪攸给幼崽起的名字,不过宣秋诗的儿子固执地叫这个妹妹小草莓。

他抓着妈妈的外套坐起来,眼神还有点儿没清醒的涣散:“草莓妹妹就是……啾,啾啾,啾。”

他学得惟妙惟肖,像极了小鸟儿,引得旁边人都扭头看,还以为基地里不知从哪儿飞来小动物。

宣秋诗拍拍儿子:“对,就是这个声儿。不过小莓比他的声音更细更弱,我一开始都没听清,还是把耳朵贴在旁边才听着。”

她笑:“我一开始还在想,为什么要小鸟叫呢,还是旭旭提醒我,因为是小九医生,‘九’和‘啾’很像,小莓就记住了。看来谢医生在她心里就像小鸟一样呢。”

宣秋诗觉得很有意思,旭旭一旦模仿起了小鸟就停不下来,还趴在纪攸旁边,试图唤起妹妹跟他一起学小鸟叫。

母子俩心情有多么轻松愉悦,凤凰的心就有多么沉重。

……太奇怪了。

小野莓为什么会用小鸟来对他的存在进行标记?

他在幼崽面前,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纯正的人类模样吗?

岑寻枝和休斯都跟他说过,幼崽身上有很多疑点,可他从来也没想过能从这种角度看透自己。

更难挨的事,他能感觉到谢恺尘从听见“啾啾”声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

他不敢回望,任人类的视线烧灼着自己的后脊,如芒在背。

不难看出太子对和小鸟有关的一切都高度敏感,而且似乎也一直在怀疑自己和小奶啾的关系。

有时候纪攸都在想,要不要告诉谢恺尘真相。

且不说太子现在对人类、对人形的自己究竟有没有厌恶和排斥,光是小鸟大变活人本身,就很难有说服力吧?

难道要找个私密的地方当场表演双形态切换?

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吧!

他能感觉到谢恺尘对现在的自己还算温和,但仍有戒备,而心里永远为奶啾留有最温柔地位置。这已经是他能预料到最好的状态了。

纪攸很怕若告知了一切,谢恺尘会因欺瞒而感到背叛,两人之间宝贵的平和将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堕入深渊。

他的星星应当永远光辉,永远耀眼。

他无法想象他的星星会用冰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鸟会心碎的。

所以,在还没有把握能得到很好的结局之前,还是尽可能将这个秘密保守得久一点,更久一点吧。

所幸谢恺尘也不觉得这个场合是追问的好时机,没有顺着话题说下去。

他也坐了下来,膝盖碰到少年的小腿,然后又收起。

倚在凤凰怀里的幼崽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看向谢恺尘。

宣秋诗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道:“小莓还认得出亲疏远近呢。”

之前不管什么人过来关心幼崽,小野莓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哪怕一个眼神。

她的眼里,就只有啾啾哥哥——这是旭旭根据小鸟叫给谢小九医生取的新名字。

结果现在又多了一个。

是因为新来的谢约哥哥和啾啾哥哥很亲近,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的另一个监护人,所以她才会想要探究一下吗?

谢恺尘同样注意到了幼崽不含任何情绪的、称得上是审视的目光。

那是一双天蓝色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过于纯净,没有任何人世的纷繁能够在里面留下倒影。

谢恺尘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孩子。

要不是小九年纪太小,又已经解释过是在小野莓花园捡到被压在废墟共振般的错觉。

纪攸已经调整过来状态了,他有一搭没一搭梳理着小野莓软软的黑发,瞅瞅幼崽,又擡头看看太子:“你们头发颜色一样喔。”

都是不含一丝杂质、最沉、最纯粹的黑。

纪攸当初在第一眼见到小野莓时,就从她的发色联想到了自己的饲主。

他喜欢黑发,喜欢和谢恺尘有关的一切元素。

谢恺尘也看着他,那头蓬松漂亮的长卷发为了行动方便随意地绾起来,昏暗的防空洞里也依旧闪闪发亮。

他其实有点儿想摸一下看看,又觉得不合时宜。

宣秋诗善解人意地拉起儿子:“你们也累了吧,我带旭旭去通风口走走,你们先在我这儿歇一会。”

她选的地方好,是个有隔断的角落,不会像其他地方那样大剌剌敞着,很有隐私。

两人目送母子俩离开之后,陷入短暂的寂静里。

最后是凤凰主动开口:“您……殿下会在这里待多久?”

锦衣玉食的太子应该是很不习惯这种条件的吧。森林里长大的小鸟儿倒是不怎么介意。

谢恺尘拨弄了下腕机,在地下已经完全没信号了,他打算休息一下,再去地上借用军用设备和帝国联络。

“不会太久。”他说,看见小美人的眼眸中漾过一缕失落的波光,补上下半句,“我会带你一起。”

“……一起?”

“嗯,回帝国。有很多问题需要你来回答。”谢恺尘盯着他的反应,“在那之前,我会把你放在身边。”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把小奶啾揣在衣领里一样。

然而凤凰并未对此表示欣喜,或者抗拒。他迟疑片刻后垂下长长的眼睫,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幼崽的黑发,不再说话。

如果有的选,小鸟儿当然最想和饲主在一块儿,哪里都不去。

可是纪攸已经见识过联邦战争中流离失所的人们,他能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他们也的确依赖着他。

他不能……现在就抽身离开。

可他对着饲主又讲不出回绝的话。

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谢恺尘其实不需要小九的答应,也会把人带走的。但还是觉得有些气闷。

或许是身处逼仄地下的原因。

“睡一会儿吧。”人类说,“可以把她给我。”

小神禽没那么需要睡眠,不过他确实不太清楚再尴尬地对坐下去还能说些什么,选择了逃避。

他低头问幼崽:“可以吗?”

小野莓看着他,玻璃娃娃的眨眼都像慢动作。

好在纪攸已经初步摸清了一点儿她的行为逻辑,这表示同意。

谢恺尘把小姑娘接过来,不知为什么,她虽然可以接受来自监护人的监护人的肢体接触,但并不让他碰自己的小手,捂着耳朵,藏在垂下的黑发里。

谢恺尘和人类幼崽的接触少之又少,也清楚他们是群难以琢磨的小东西,学着宣秋诗之间的样子,让她坐在自己的前面,谨慎地撑着她那点儿轻飘飘的重量。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那日在赛瑟纳林主星的总统府,视讯里捕捉到的小九,好像就是在给这个小孩扎辫子。

少年起先背对着男人躺下来,渴望、但又不得不压抑地保持了一段距离,不碰到对方。

他比想象中还要快睡着。

哪怕中间隔着数月的分别,饲主的气息依旧是最叫他安心的存在。

睡熟以后也就没了顾忌,潜意识带着他靠近最想去的怀抱。

太子银灰色的眸子望着翻了个身已经贴着自己膝盖的少年,后者双手交叠枕在脸颊下,似乎做了好梦,眉目舒展,连均匀的呼吸里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在自己身边,就这么放心吗?

谢恺尘回想他们前两次的相遇,路边,与皇宫。

最开始他对小九的印象并不算好,少年没有任何他已知的身份认证,却能进入森严皇宫,除非是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但少年太干净了,干净得如同冬天掉下来的第一片雪花,叫人不忍以任何嘈杂的想法去玷污他。

现在纪攸毫无防备地睡在他面前,像一只愿意翻肚子、皮毛柔软的天真小动物。

谢恺尘的心中涌动过一些陌生的、名为怜惜的温流。

在他想要为纪攸披上衣服时,坐在他腿上的幼崽忽然擡起头,以颠倒的仰角看着他,似乎有诉求。

谢恺尘:“?”

小野莓放开自己的耳朵,主动伸出食指。

刚才还不让碰呢。

这又是要做什么?

人类幼崽的行为好难懂。

他并不喜欢幼崽,但如果这孩子是小九想要收养的,以后总是要相处,他可以试着接受。

太子想了想,也相应伸出自己的食指,尽量放柔动作不吓到幼崽,去碰一碰小孩子的。

一大一小的指尖相触的霎那,他的大脑骤然滚动过如同磁极靠近的反应,好像什么被召唤苏醒,一瞬间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古老、空灵的钟声狠狠敲击在他的心脏上,仿佛被拽入完全不同的纬度。

谢恺尘猛然松开手,瞳孔颤栗。

这是……?

发生了什么?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

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心跳拔高,死死盯着小野莓。

然而幼崽放下小手,视线再度落在纪攸身上,似乎发生的一切对她全无影响。

似乎那电光石火,只是谢恺尘的幻觉。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大一小之间诡异的僵持。

休斯风风火火冲过来:“九九,快,快来搭把手——诶,九九呢?”

纪攸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手揉着眼睛,一手举起:“啾啾在这里……”

不对。

啾啾是刻在他本能中的自称。

他睁开眼,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好在休斯可没空去分辨细微的读音:“快快快,快跟我来!”

纪攸不敢看谢恺尘的反应,宁愿现在逃离:“怎么了?”

休斯急得直跺脚:“哎呀,是疯子,疯子又开始发疯了!”

少年一怔,回想起自己冒死去地上的原因——是郝郎中!

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跟休斯走,然后又停住脚步,迟疑地看向谢恺尘。

男人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样子是很严峻的事情;“疯子”怎么听都不太安全,他得保护小九。

他按下对小野莓的怀疑,抱起幼崽:“我跟你们一起。”

*

二十分钟后,几人来到隔离间。

已经不再是后山废墟上的那个了,转移到了据点的那艘最大星舰里。

纪攸一眼就认出了透明牢笼里蜷缩在墙根、头发比海藻还要狼狈的疯子。

——就是郝郎中。

郝医生平日里是随性了点儿,不修边幅,可和现在这混乱不堪的模样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他听见有人来,擡起眼,那里面的癫狂和紊乱,更是同往日的游刃有余大相径庭。

尽管来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真的看到,凤凰还是嘴唇发抖。

大叔怪是怪了点儿,可对他一直很好,如父如兄,还有救命之人恩。是他很尊敬、也很重要的人。

“血弥撒”的星舰坠毁以后,在郝郎中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这种情况?

谢恺尘在654星的某个夜晚,与这个男人有过关于小九的交托,同样认出了此人。

谢恺尘把小野莓交给休斯,走到纪攸旁边,并肩看向里面的人。

凤凰手掌贴在玻璃墙上,喃喃道:“叔叔……”

郝郎中不仅没有认出他,还冲上来狂暴地拍着里面的玻璃,发出一些动物般无意义的哞叫。

纪攸吓了一跳,谢恺尘立刻将他挡在身后。

“别怕。”他侧过头低声安抚,“我在。”

这句话他也曾跟他的小叽说过,哄小家伙很好用。

纪攸躲在他后面,同样因为这句话想起了美好的往昔,点了点头。

可是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没有被郝郎中认出的伤心。

谢恺尘重新看向玻璃墙里,皱起眉,面对着发狂的困兽反而更加冷静。

他沉声道:“你是郝郎中吗?”

休斯插嘴道:“别费劲儿了,他根本不会说话,语言功能已经失调,完全疯了。我们试了好多次,都没有反应——”

他话音未落,郝郎中就说话了,尽管咬字很模糊:“我……”

休斯:“。”

打脸这么快真的好吗。

“什么……我……”

里面人讲话颠三倒四,很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郎……”

“郝郎中。”谢恺尘提醒。

“不……我不叫……蠢名字……”疯子瞪大眼睛,突起的眼球布满血丝,“好蠢……”

谢恺尘半步都没有后退,与他一墙之隔对峙。

“我……不好……不郝……”

“我姓……姓……”

好像有全新的东西在大脑里喷发,他的表情相当痛苦。

“我姓……”

再这样下去,谢恺尘都觉得他会直挺挺昏厥过去。

疯子的嘴唇狠狠地抖了一下。

然后,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吝。”

他缓缓擡起头,那些火山喷发般的思绪好像被加入了巨量的冷凝剂,正在极速收缩。

堪比星球爆炸的信息量全都压缩进了他的脑子里,对于人类来说是比最严酷的刑罚还要痛苦之事。

但他挨下来了。

“我叫……”

“……吝天倾。”

【作者有话说】

这卷快结束了,下卷会讲到太子的身世之谜,小野莓就是引领他挖掘真相的线索

但绝对没有奇怪的狗血关系!

是从头到尾双向奔赴的身心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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