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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正文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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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您怎么样?”

“您还好吗?”

“将军…”

各种各样的声音全部都传到季长风的耳朵里,他只觉得有一点儿吵,但对上那一双双关切的眼眸,季长风同样说不出什么太刻薄的话。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就说不出。

“无…碍。”季长风说的很缓慢,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显得有一点生疏,但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在意这件事。

大夫告诉他们,肢体会慢慢的恢复,这纯粹是因为昏迷太久的关系。

所有人听了之后总算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行了行了,不要全部都围在这里,到外面去忙去。”张献骂骂咧咧的把人给赶走。

所有人全部都离开了,只留下南宫静瑶一人。

还有,听到消息跑来的阿昭。

屋子里很安静,在阿昭过来之前,他们俩已经大眼瞪小眼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尴尬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阿昭的出现很好的打破了这一点。

他不知母亲到底在纠结什么,见爹爹醒过来,高兴的不得了,在外头跑的有多欢,进屋之后也没有太收敛。

漂亮的孩子冲着季长风软软的笑了起来,“——爹爹。”

阿昭字正圆腔的喊着人。

这个称呼让季长风立刻擡起了头,他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根本就没有想到,还能听见这个称呼。

阿昭喊完之后,有些羞涩的躲在南宫静瑶的身后,不仅仅季长风在忐忑,就连阿昭自己也很忐忑。

他从来都没有喊过爹爹,不知道爹爹听到之后是什么反应。

南宫静瑶有想过季长风是什么反应,但没有想过,季长风居然一言不发。

“阿…阿…阿…”季长风几次三番的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着急的不得了。

阿昭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南宫静瑶,忍不住的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了?”

季长风曾经有多么的期待阿昭喊一声爹爹,这会儿就有多痛恨自己口不能言,他看着阿昭,很是着急。

只可惜阿昭不能明白季长风的心情,见爹爹许久不说话,开始担心起来,犹犹豫豫的扯着南宫静瑶的衣摆。

南宫静瑶看着阿昭,轻轻的摸了摸他的手,“爹爹的嗓子受了伤,现在说不出话,不是故意不理阿昭的。”

阿昭听到解释之后,才高兴起来。

他从南宫静瑶的身后走出来,看着季长风,又喊了一声,“爹爹。”

“嗯。”

季长风应得很是艰难,但他却不厌其烦的答应着。

父子俩一问一答,场面十分温馨。

南宫静瑶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感慨,不知不觉间,眼泪差点儿滚落下来。

季长风伸出手擦掉她的泪,可此时此刻,却擡不起手臂。

“公…公…主。”季长风只觉得嗓子一阵的干疼,很是艰难的喊出这个称呼,他看着她,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

“不、哭。”

他说的艰难,南宫静瑶听得也有一些艰难。

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有太多太多的人,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的说话。

但南宫静瑶那满腔的话,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她只觉得这样就很好,只要季长风平平安安的醒过来,这就比什么都好。

“还有没有,哪里痛的?”南宫静瑶问的认真。

季长风实则全身都不舒坦,但这个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冲着南宫静瑶摇头。

“我…咳咳…我…”季长风简直要受不了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能看着南宫静瑶干着急。

季长风勉勉强强只能吐字。

说出来的话,字不成句,若是从前,季长风指不定就不会说话,可如今他早就没了这些想法。

见南宫静瑶沉默,他反而开了口,“这…这些日子…咳咳,咳,辛苦…公主…”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咳嗽。

听得南宫静瑶好生担心,“大夫也没有说你伤到肺…怎么会咳的这般厉害?本宫让人去请他过来。”

谁知季长风很快就喊住了她,“无,无事。”

“只,只是…嗓子,痒…咳咳咳,咳咳…”季长风说了几句话,又咳嗽了起来,那声音让南宫静瑶听了很是担忧。

“你真的没事吗?”

南宫静瑶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季长风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努力的安慰着她,“会…咳咳,咳咳咳咳…好起来的。”

他说的费力,南宫静瑶听得也很费力,好在公主殿下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但是你现在伤还没有好全,等你全好了,想说什么都可以。”

南宫静瑶的这一番话,让那个季长风稍稍的安心了一些,可他却不能完全的安心,依旧直直的盯着她看。

心中好似在担忧。

南宫静瑶其实并不想这么善解人意的,可看着季长风,她却能很清晰的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垂下眼眸,很是平静的开了口,“等你好全了,你先说什么,本宫都会听着。”

这是她的承诺,南宫静瑶想,季长风是明白的。

而事实上,季长风也的确明白。

他们之间仿佛有了共同的秘密,原本就默契极佳,在这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明明季长风什么都没有说。

南宫静瑶却能够明白他想要表达的话。

这让很多人,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几幅汤药下去,季长风的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可四肢依旧不太能动弹,这一日,大夫端来了一碗药,他原本是要交给长山的。

可巧长山带着阿昭出门去了,大夫看了看季长风,认真的想了想,便把药交给了长公主,随后一溜烟的跑了。

南宫静瑶:“……”

为什么,要给她?

虽说季长风昏迷不醒的时候,的确都是她在照顾他,但是他现在醒过来了,南宫静瑶的心中就生出不少的别扭心思。

季长风这会儿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许多要拒绝的话,南宫静瑶又说不出口了。

她端着那碗药,稍稍的靠近了些,季长风看着南宫静瑶,觉察出她的意图之后,心中有了隐隐的赧意,“我…我…”

南宫静瑶佯装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急切,明明清楚他想说什么,却开始故意曲解,“你的嗓子不是好了吗?”

“难道又说不了话了?”

季长风:“……”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自己来。”

“你的手能擡起来吗?”南宫静瑶明知故问。

因为砸伤右肩根本擡不起手的季长风:“……”

“不要逞强。”南宫静瑶一边说着话,一边舀起,将药吹了吹,送到季长风的嘴边。

季长风的心中好生尴尬,偏偏南宫静瑶一本正经的,倒是显得他有一些大惊小怪。

他活了二十多年,也唯有幼时被人这般照顾过,如今…

季长风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耳根慢慢的红了起来,明明是寒冬腊月,他却觉得有些热。

南宫静瑶的手就这么一直举着,见季长风久久没有举动,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季长风原本苍白的脸庞,染上了点点红痕,他见南宫静瑶一直举着手,担心她累着,最终破罐子破摔的张开了嘴,苦涩的药汁在喉间蔓延开。

他被苦的一激灵,忍不住咬了汤匙。

她缓缓的擡眸,不经意的看了季长风一眼。

季长风:“……”

他为什么又开始干蠢事了?

南宫静瑶的心里远远没有表面那么淡定,她本以为季长风是会一直拒绝下去的,没想到他竟然妥协了?

她如今骑虎难下,只得当做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药的味道太过苦涩,一点一点的蔓延,季长风从未试过这般的折磨,而南宫静瑶素来都是这么喝药的,也没有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两人全程都没有交流,偏偏这碗药,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喂下去了。

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公主…”季长风忽然出声,南宫静瑶缓缓的擡眸。

明明季长风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和她说,如今人醒了,她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唯余沉默。

她的手中,还拿着方才的那只空碗,双手渐渐的用力,收紧。

这是她在紧张的表现,季长风看的分明,心中骤然生出心疼来,他不舍得她如此,偏偏自己一直让她担心。

“你说过,只要是我想说的话,你都会听。”季长风的耳后,还有方才染上的点点红痕,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热乎乎的,可他却顾不得这些。

他只是很认真的看着南宫静瑶,问道:“公主说的这些话,可还作数?”

“本宫说过的话,一直都作数。”

“公主曾经让臣好好的想一想清楚,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臣如今已经有了答案。”季长风的心中,早先有着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彼时还是一点点微末的想法,可如今他已经明确的知道。

要怎么走下去。

“我的父兄,都是武将,故而我从小也想着要当武将,马革裹尸,护我河山。”季长风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中依旧闪烁着光芒。

“我曾以为,只有上阵杀敌,才可以实现心中理想,如今我才清楚的明白,我所求不过百姓安居乐业,我想成为一个对百姓,对社稷有用的人。”季长风看着南宫静瑶,承认着自己曾经钻过的所有牛角尖。

“过往种种,好似一叶障目,和公主重逢之后,我才明白…这些事。”季长风看向南宫静瑶,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熠熠生辉。

漆黑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南宫静瑶的身影。

“无论是救助那些无辜的孩子,还是在地动中护住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那是公主心中的理想。”

“公主可愿意,让臣陪你一起?”

这大概是季长风,头一回这般直白的告诉南宫静瑶自己的决定,他说了很多的话,什么含蓄都要顾不得,总觉得不告诉她,不说出来就会没有机会。

南宫静瑶听得清楚分明,但她却不知道要怎么样答应,“…你不需要妥协什么。”

南宫静瑶并非不懂,可正因为懂,才不情愿。

“并非妥协,而是选择。”季长风看着南宫静瑶,他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清醒,“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

“是战争还未结束时候就想好的未来。”

“若没有那场战争,我们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本以为自己活不下来,被埋在废墟底下的时候,我有好多事,想要告诉你。”季长风垂下眼眸。

他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没有告诉南宫静瑶,也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她。

一桩桩,一件件,都想要说给她听。

“往后余生,我只愿我的公主殿下,得偿所愿。”

南宫静瑶没有说话,她沉默着,不知道季长风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以为自己永远都找不到答案,看不到未来。

“季长风。”南宫静瑶以为自己是可以冷静的,殊不知她怎么都冷静不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抖的十分厉害。她差一点儿,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季长风认真的看向她,不愿错过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等你养好了伤—”她垂下眼眸,很快又擡起头来,贝齿轻咬唇瓣,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没有怪过季长风,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同他重新开始。

可这一切,在生与死的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不知道季长风被压在废墟底下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等你养好了伤,再给我做一只纸鸢吧。”

南宫静瑶冲着季长风浅笑,她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笑容深深,温软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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