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第4章

低沉磁性的男子声音，在安静地大殿响起一瞬。

容歌只觉头皮发麻，全身血液凝固。猛然站起身，戒备看向声音来源处。

天师危长瀛！

他怎突然进宫来了？

他才率大军杀入觅国，屠尽觅国皇族。这些日赶上沥国挑衅，他不去平沥国之乱，入宫来做什么？

阿娘将他视为平生劲敌，不少嘱咐她，让她小心危长瀛。

可要她看，这狗道士确实有能耐。

可三年前，她救过他一命，他欠她一条命，她犯不上怕他。

只而今他功绩无双。

那群没见过世面的百姓，竟言他是至圣先师，将他塑泥像搬入庙堂朝拜。

纵连她这司天子权的皇太后，见他也需行礼参拜。

可见世人眼瞎得不是一点半点。

容歌后退了半步，向他蹲身行了一礼：“见过天师。”

四方皇城，夜至四更，一片死寂的安静。

道观灯火昏黄。

糊白绸的蓬窗之上。

凌驾皇权的天师道长，与手握天子权的皇太后，身影被拉长倒映在蓬窗上。

那一高一矮，纵然同处一框从来泾渭分明。

男子向她而来的脚步声，于静谧中响起，容歌脊背顿时冒了一层冷汗。

她自然不在乎，自己的臭名昭着的名声，再臭上一层天。

卫东篱却不同。

他是圣祖帝的门生，百姓眼底的贤相。

今日之言，一旦传扬出去……

他一身暗紫道袍，立在她身前。

容歌微屏息擡起头，端详着他模糊不清的眉目，解释道：“天师英明，这话可做不得数。我与丞相从来清清白白。”

她是想强他来的，好生与他不清白一下。

可她的先生，一直不让她与他不清白。

她只得将他下天牢，好生磨磨他性子。就盼着他哪日想通了，让她与他不清白一下。

谁知，那竟是个真君子，宁死不肯从她！

危长瀛垂目看着她狡辩。

她将卫东篱下天牢，夜夜前往天牢见他。那人倒是个君子，从来不理会她。

她便扬言：“哀家有得是手段，多得是气力。你若再不从哀家，哀家可要对你来强的了。”

她从来无法无天惯了，成邺因她入情瘴，她从不在乎。

他忙着为她打江山，为她平她惹下的祸，只将一身当万身用。

她竟背着他，弄来了药，真想强行非礼卫东篱。

若非卫东篱宁死不从，安之意拦住了她……

她不顾体面，一心要与卫东篱行下茍且之事。

卫东篱要死了，她才知错了。只得信了神佛，为他以命换命！

危长瀛压着满心的戾气，冷声质问：“他为何要自尽？！”

容歌被他质问，一瞬变了脸色。

可那是她与卫东篱的事，与他何干？

这狗道士，不想着观里清修。入这尘世插手天家事不说，还总仗着身份管她。

若非她敌不过他，必要他死在她手里，才可消下这些年的恨！

容歌愤然道：“天家一介出家人，不懂情爱之事。哀家这孤儿寡母的才死了夫，寂寞难耐的，怎么就不能找个第二春了？！”

危长瀛被她的满口胡言，气得胸腔内戾气肆虐，险要擡掌拍死她，强压着怒火问：“云榭山后，本尊为何厌你？”

容歌愣了，这还用问？

她十六岁做皇后以后，要回一趟云榭山，危长瀛碰巧与她结伴。

彼时，她在教中的名声，有些不好。教中人多有对她不满者，恨她的，更如过江之鲫。

连途的刺客层出不穷，她故意不用武功，要危长瀛出手，好替阿娘趁机杀了他。

可没成想，反是她的亲信尽折戟。

刺客将她与危长瀛逼的跳崖求生。她与危长瀛在崖底被困九十日，期间发生了许多事。

危长瀛中了她的剧毒，她为不死不饿肚子，只得以一碗心头血，救了他一命。

她将他放在腿上。

他极黑的眸，定定地凝着她：“可知我是谁？”

容歌哪里管他是谁。

她只知这崖底礁石众多，不知何时又会再来潮水。若没他在，自己这不会水的，不被淹死，也会被饿死。

一时脑里浮现的，全是儿时晏犰讲过的，那些灾荒年，人亦可食的故事。

又因放血的伤处疼得厉害，带着哭腔喊。

“老道士，你千万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你的肉，我实在没办法吃。这里没火，我吃生肉会拉肚子的。”

她不知会遇到这种事，与危长瀛坠崖后，两人身上也没个火折子。

她自来挑嘴，吃他肉无妨。可食生肉，她的确是下不去嘴。

崖底之事，她只有一半记忆。

至于危长瀛被她救活后，她是如何被危长瀛带出的崖底，回到的京师，她完全不记得了。

唯一可知的是，她回京后，看到他坐在床侧看她。一时没忍住，掴了他一巴掌。

又怕他报复，总是躲着他。

危长瀛许是念着救命之恩，并没报复她，却总意味深长地看她。

她觉这老道士，生得死人模样，着实不像个好东西，只得离他远点。

自那后，他便厌了她。

她只得再躲他远些。

容歌有些心虚低下了头，嘴硬道：“那我不知。”

危长瀛盯着她看了几息，用极好听的声音问：“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本尊丢你出去？

容歌回思着前尘。

不知不觉间，被顾明月带入正房。

顾明月见她兴致缺缺，知她舟车劳顿，只是坐在她一侧，与她聊闲天。

春平将太医院的御医通通带了来，她跟着忙前忙后。待御医看诊过，她带着方子与宫人，交代了两句，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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