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第2章
容歌重生的第四年,是大懿建国后的天启十一年。
这年,她及笄。
若从上辈子算,她还有半年便要做皇后了。
三年皇后,五年太后,上辈子的她,死时不过二十五岁。
上辈子的她没做过一日好人,这辈子她想当好人了。
十一岁认亲成了麒麟郡主后,她仅在皇宫住了一年,便远离了京师,来到曙光府做了粮商。
破败地道观,三清泥塑,仅剩一尊高坐莲台。
容歌坐在漏雨的屋檐下。
晏犰一身黑衣,怀抱佩剑,长身立在一侧屋檐下。一张犹显稚嫩的少年脸,剑眉之下目如星辰,鼻梁挺拔。
她瞧着他。
今生,她再不会做太后,他自不会因她成为宦官。喜吹玉笛的少年,会纵情山水,做个侠客,再不会卷入权谋。
前世阴鸷的御马监掌印,权倾一时,受万人唾骂。弃母叛主只为救她,却为她所杀。
到底是她害了他。
晏犰对上她眸,微蹙了剑眉,不无担忧地道:“圣女让你回京刺杀天师危长瀛,一旦被识破……”
两人青梅竹马相伴长大,形影不离。只他心,她知。她的心,他从来摸不透。
小九是他妹妹,也是他的意中人。
他们相伴长大,也当白首共老。
五国天师危长瀛是何人,万一……
容歌向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复又低垂了眼帘。
老妖婆怎会忽然转变主意,让她刺杀危长瀛那狗道士呢?
她倒是真是看得起她。
大雍亡国后,一国之土,分化五国,一国之富,养出四大士族。
这危,纪、司徒、傅,危族为四大世族之首。
狗道士危长瀛,乃四大士族之首,危族的家主。
危长瀛的姑母危后,乃大懿开国圣祖帝顾邕的元后。陪大懿圣祖帝起于微末,伴圣祖帝立马建国。
危后是位贤后,却着实没跟圣祖帝享过什么福,膝下仅有一女,诞女后便因旧疾薨逝。
当年,年少的危长瀛游历五国,来到大懿,得圣祖帝降阶相迎;十八岁得封天师被五国天子承认;极冠之年开办天家三道书院,门下弟子遍布五国,无不敬他若神明;
她应下这任务,便没想过真能杀狗道士危长瀛。他那一身天魔功是她仙潇功天敌,她打不过他,斗不过他。
莫说是她,就是她的干阿娘天雍教圣女,日后也将败于他手,成为丧家之犬。
她不过是为摆脱老妖婆掌控,逼出天命蛊争取时间罢了。
这一时,容歌听到另一人的绵长呼吸声,微眯了眸,沉声道:“阿娘命我执行此等重任,可见何等信任我。
纵粉身碎骨,若能为阿娘大业牺牲,虽死犹荣。”
破观大殿,云晓自泥塑后走出,来至檐下,鼓掌赞叹道:“少主不愧为圣女所倚重。他朝圣女大业终成,您便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容歌唇角抽了抽。
除非危长瀛死了,老妖婆才能做成这春秋大梦。
做天下之主,上辈子的她若不受老妖婆胁迫。狗道士大统了天下,她必是天下之主。
可做成了天下之主,又能如何?
狗道士凌驾皇权之上,以神权站天之上,她还不是低他一头。
她又无本事杀了那狗道士。
云晓走到容歌身前,手扶左肩,向她躬身行礼:“右护法云晓,拜见少教主,天雍赐福,少教主千岁千福。”
容歌端坐在朱漆斑驳的太师椅之上,侧对着她看雨,得她拜见,仅是略擡了一下眼皮。
问:“右护法,是打此地路过,还是专程来拜见本少主?”
少女声线清柔,伴随雨声入耳,慑人威严。
云晓立她身侧,低垂着头,恭谨回:“回少主,圣女不放心您,命云晓伺候您回京,好助您一臂之力。”
容歌心底油然生出一阵讽刺。
老妖婆虽收她做义女,却从不肯信任她。给她少主之名,却不给她少主之权。
哪怕是前世的她,为她颠覆大懿,尽职尽责,她也不曾真正信任过她。
她将她视若亲母,为她不惜做大懿的罪人,却换来她捏死蛊母……
容歌望着屋檐雨帘后的天际,以略带动容地语气道:“承蒙阿娘厚爱,又得云护法助力。此去京师,本少主定斩下危长瀛人头!”
云晓微微擡起眸,端详着她。
少女一身红衣,乌发半梳,端坐在斑驳破旧的太师椅上,一如端坐于龙椅,一身气势极为慑人。
纪九为圣女一手抚养长大,文武皆由圣女亲授。
圣女恨不得将世上至好之物,通通送她眼皮下。她少主之尊,在天雍教一如储君之位。
却生来性恶,歹毒至极。
教众数万,无一人不恨她,厌她。
可她怎会是容修远之女?
那容修远本是华雍大国的镇国将军,后为妻冲冠一怒为红颜,带军反叛覆灭大雍,成了大懿的一字并肩王。
而她母,便是传说之中,一人之色,覆灭一国的麒麟女。
大雍尚未亡国时,四大士族之首还是纪族。纪家嫡女麒麟女纪芫,有着公主之尊。
天雍教少主、纪族嫡女麒麟女之女、一字并肩王嫡女。
她着实想不到,还有哪国天子的女儿,还能比她尊贵。
可饶是她身份尊贵,还不是被圣女种了天命蛊?若不想生生痛死,只有听圣女号令,成为圣女手中棋子!
她收下恨意,想到密探回报,试探问:“少主,云晓近来听说有家九歌粮行。不过三年,竟把生意开遍了三府十一县。
那东家语气极大,一度放言,谁敢拦她发财,她杀谁全家。”
这口气……太像是她了。
四年前,教里进了刺客。
她脖颈处仅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竟趁着圣女不在教中。以七位长老密谋买通刺客之名,将七位看不惯她的长老,统统丢入了蛇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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