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佩普(1/2)
阿佩普
沙漠之中,黄沙滚滚。
旅行者率先狂奔,头也不回地跑在了最前面,紧随其后是的面沉如水杀气腾腾的阿娜尔,在她之后的则是冷着脸不得不追上去的大风纪官,可以说三个人的节奏各不相同,但远远看着也是连成了一条若即若离的线,在这片黄金沙海的深处,也算是一道奇异的风景。
空跑得最快,毕竟算得上是生死时速紧急避险,先前的确是慢一步都会被暴怒的阿娜尔带来的杀气吞噬殆尽一样的感觉,但跑着跑着后面的杀气好像淡了几分,连派蒙都已经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说明了后面的危险不算太大,他现在不敢回头,纯粹是因为求生本能在驱使他继续向前;
而阿娜尔原本追罪魁祸首追得专心致志,冷不丁后面多了个紧追不放的赛诺,那一刹那间,入学之初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意外就要被阴着脸的大风纪官追着到处跑的惨痛回忆忽然越过了千年潮水冲刷的痕迹再度席卷心头,少女的节奏被倏然打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始思考自己最近又惹了什么麻烦。
有吗
没有吧。
至少不是赛诺能知道的麻烦……
但是看他这个态度好像也不一定
她先前本就是因为一时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地直接冲了出来,脑子自然不算十分清醒,再加上现在正处于高速行动之中,思绪一乱就很难在修正过来,于是少女身边的气场一下子就从追杀旅行者变成了“逃避大风纪官”,至少对与她现在来说,能不能追上旅行者已经不是首要目标,不要被大风纪官追到才是最关键的部分。
这三个人在沙漠里跑了半天,除了赛诺自始至终专心致志就是为了把阿娜尔抓回去,余下两个完全就是在各跑各的。
派蒙旁观者清,她飞着左右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旅行者专心逃命姑且不说,阿娜尔显然已经是在开始试着甩开那位教令院的大风纪官了……小精灵小脸一垮,正准备赶上去和空说一句可以不用这么费劲儿阿娜尔看起来好像已经没什么时间搭理你了,就见远方昏黄沙暴忽然骤起,沙漠上原本飘飘悠悠滚来滚去的风滚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风卷成了无数四散飘零的枯枝藤叶。
空的长靴在黄沙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险之又险地在那风暴卷起的前方停下了脚步。
少年反手将派蒙扯到自己身后,自从进入须弥以来他的神色罕有那么严肃过,身后阿娜尔的气息仿佛被风暴遮掩吹散一般再难分辨,他回头看过去,却已经看不到她的人影。
有的只有黑藤。
那些自毁灭一切的死域瘤中演化重生的黑藤赤叶,祂们无处攀附,便在黄沙之下肆无忌惮的舒展生长,近乎疯狂地向着风暴的核心伸出自己的藤枝。
少年屏住呼吸,顺着黑藤蔓延的尽头,慢慢擡起了头。
——影子。
足以遮天蔽日,属于远古巨龙的漆黑倒影,在昏黄的沙暴深处显现出了自己庞大的身形。
*
那些窸窣的,诡谲的,疯狂却又浸满欢喜的复杂呓语,再一次随着沙下的黑藤如潮涌般出现的画面一同翻涌而出,瞬间塞满了阿娜尔的脑子。
祂们满足,雀跃,无比快乐,叽叽喳喳地嚷嚷着回家,盘卧于沙下的黑藤几乎已经取代了原本黄沙的松软滚热的质感,龙女的脚步被迫停下,第一反应却是反手扯住了黑藤,借由冒出地面的藤枝阻拦了赛诺继续上前地动作。
没有办法。
她可以依靠大群的链接淹没提瓦特的世界树,可以随意召唤旧日的支配者强制碾压一切的危险和未知,但是她唯独没有精妙操作的手段,她依然不擅长元素力,不了解真正的战斗手段,要想在不牵连其他人的前提下干脆利落的解决问题,对于渊下龙女来说依然是意见相当困难的事情。
赛诺就站在她的身后,和旅行者的问题说到底是她的个人恩怨,她不可能真的那么肆无忌惮。
“先别过来。”她压低声音飞快地喊了一句,侧脸表情是罕见地严肃冷静,少年抿着嘴唇没有再尝试靠前,而就只是这瞬间的停顿,黑藤已经进一步缠上了她的身体,阿娜了感觉到祂们一个又一个地自地下冒出,缠绕过自己的脚踝试图没过足面,一遍遍地和她说着感谢的话。
谢谢。
谢谢。
回家吧,回家吧——
黑藤缓慢攀附而上,想要勾住她的手腕和胳膊。
幼弱的龙呀,离水的龙呀,不要在那里停留了,若你好难再回到水中,那便随我们一起回家吧。
龙女绷紧了神经,几乎是反射性地擡头看向了那巨大的影子。
曾与沙漠中饰金的王者分庭抗礼的失乡之王,是曾经与逝去的神明许下有关智慧的约定的古老巨龙,盘踞沙海深处的影子,此时她仿佛已经从太过悠远漫长的终焉之梦中醒来,她像是来迎接自己失落在外的子嗣,却又远隔这沙暴与尘烟,注视着那神经紧绷不敢乱动的渊下幼龙。
——草龙王,阿佩普。
这是龙女心中倏然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好极了,我他妈是怎么知道这一位名字和她的具体信息的
这是阿娜尔的第二个念头。
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也不容许她思索太多,重生的黑藤已经寻到了归乡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祂们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阿娜尔的目光扫向旅者所在的方向,派蒙的斗篷在沙暴之中若隐若现,想来也无需太过担心。
古老的巨龙发出一声冷淡的嗤笑,那笑声许是对着其余贸然闯入的小小人类的,因为她的头颅明显微微侧过了一点,阿娜尔后颈一凉,久违地生出一种被注视的恐惧感——那是一种同处本源却又不得不顺从于更年长者的压抑,源于龙蜥的本源,源于龙的本质。
和被星空注视,被犹格·索托斯打上烙印的感觉并不一样……但这个感觉也不是很愉快就是了。
“……我还以为是个多么可靠又足够有趣的后辈,没想到是个相当出乎意料的‘小家伙’。”
少女背后汗毛倏然竖起,反射性绷紧了神经。
她已经两次连接上了古龙的精神识海,这某种意义上象征着本源的靠近,但现在的阿娜尔完全没有放松的感觉,赛诺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小金毛绷着身子战战兢兢,规规矩矩收拢双手等待着长辈询问的样子,只觉得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哦,对了。
每次纳菲斯先生把她从书房里拎出来去看他的那些同事顺带着检查课业的时候,这只金毛就是这么耷拉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准备坐以待毙的样子。
如果现在回头和自己拼命使眼色的话就更像了……啊,回头了。
赛诺避开了阿娜尔扭过头时投来的目光,只感觉世界这么大又微妙地感觉好小,小娜变成了自己不太熟悉的小娜,她认识的人也不再和自己的圈子有所重合,可当这些东西碰在一起,排除那些毁天灭地的权能和难以理解的部分,余下的一切好像都还是似曾相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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