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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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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见她好像也很惊讶,进门时皱着眉,嘴角抿成线,很忧郁寡淡的弧度,不像在人前嬉皮笑脸,眼神有种凌驾在虚空之上的冷漠,只有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产生一丝仿佛穿越时空的变化,微怔迷茫,然后恢复清醒,“是你?”

他另一只脚完整地迈进门,这是一个有侵略性-意图的信号,他很游刃有余就如同跟东月鸯是什么老熟人似的问:“上回是你的那只小狗落水了,它回去后还好吗?有没有着凉。”

东月鸯不是很习惯这种搭话的方式,太亲近了,他们有那么熟吗?可是不答好像又不太礼貌,怎么说也是一只狗的恩公……恩公?

东月鸯陡然想笑,嘴角出卖了她的想法。

“怎么了?做什么笑话我。”

东月鸯收住微笑,“才没有笑你。”好吧,是笑他,但东月鸯不会承认。

“狗,它没事,上回多谢了。”客套话还是要回应下的。

她终于开口了,对方却没顺势继续跟她搭话。

气氛骤然沉默下来,有点古怪。

这个卫十七郎走近了停下,刚好在之前见习大夫坐过的桌案旁,也不知余光觑见桌上她的案本没有,方才见习大夫走的时候没有拿,大概是方便他师父过来看才留在这的。

“脾胃较弱……小腿粗涨。”他擡眼朝她盯过来,“这些都是你怀着身孕引起的?需要适当的推拿方能减轻。”

东月鸯估摸不准他的意思,“你是这里的大夫?妙春大夫?”她没察觉到他垂下眼帘后,盯着桌子的案本时稍加晦暗的眼神,嘴角如同要弯起,却被人强势地压了下去。

很淡,很平静。

东月鸯还在犹疑,怎么会这么巧?他一个贵族家的公子,怎么会出来给人看诊?但曌明泽说这位庆源侯如今是没落了,没了权势,只剩点家财,开医馆也是营生的生计,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一页案本不过撚指间就看完了。

他当场微微卷起衣袖,像是对接下来的事驾轻就熟,没有回答东月鸯的问话,反倒是一副妙手回春要大施拳脚的正经大夫模样,“是这里?还是这里肿胀,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走过来靠近她,弯下腰的瞬间东月鸯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为这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到毛骨悚然,他还触碰上了她的腿,“可以吗?”

他们眼神对视,跟魂都要被吸走一样,礼节性地问了一下,之后便不能阻止他的行动了。

“你,等等……”

东月鸯被他一番操作弄得神思不清,念头都模糊起来,难道见习大夫的师父真的就是他?他真会给人治病?心头的荒谬感反复横跳,一会告诉东月鸯有可能,他瞧上去是很败家的纨绔子,平日里花销定然大,只花家财迟早会被败光,所以要开医馆广纳财源。

他从小体弱,父亲又同样身体不好,耳濡目染,肯定也学了些医术。

这一切都很合理。

愣神中,她已经被人把小腿捧到了掌心中,精巧美观的绣鞋露出来,正好搭在他的膝盖上,隔着衣物他为她按捏,力道比想象中要好太多,东月鸯犹如被把控着,轻微地控制在内,既挣脱不了,又能感受到他的细心和温柔,“是这里,还是这里?”

肿胀的感觉在他手中的确有所改善,东月鸯现下真以为这个卫十七郎通晓医术了,她在他的问询中告诉他哪里还不够,哪里要轻些,他的眼神过分多情深邃了,东月鸯一直在避开,并且打算等差不多的时候就告诉他够了不用按了。

“夫人,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他出其不意地说道,让东月鸯的话语停塞在咽喉里。

“实不相瞒,看到夫人,在下便忍不住想要亲近。”

这又是什么戏码?风流纨绔瞧上别人家年轻标致的小少-妇,所以用这等老套话术拉近彼此距离?若是不规矩的,这时已经和他打蛇上棍过两招了吧,然而东月鸯充满防备而冷静地看着他。“是吗,可我从未见过你。”

被拂了面子,卫十七郎没有半点不高兴,容色淡淡的,还笑。

但好在对方只是言语上冒犯两句,手上动作还是很规矩,不轻不重地替她按捏,之后话就更少了,垂下眼皮不知在想什么,时间一长,与其说是在按捏,还不如是在隔着衣物抚摸,气氛也变得古怪妙然。

门口忽然来了其他人,东月鸯看到见习大夫跟着一位中年人,神情愕然地对着屋内张望,“卫郎君……这位夫人是,这是……”

对方语焉不详,很明显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东月鸯疑惑地发现蹲在她面前好半天,帮她按捏小腿的身影站起来,含着笑很腼腆地朝外面喊了句,“妙春大夫,你来了。”

东月鸯一整个吃惊,外面的中年人是妙春大夫,那眼前的是?!

她跟笑容含蓄,目光促狭的眼睛对视,这个骗了她的卫十七郎没有半点心虚地朝她拱了拱手,“在下卫央,方才按得夫人高兴么,日后可要常来呀。”

东月鸯真的很生气,这个人耍了她,他既然不是妙春大夫,为什么又要故作娴熟的样子摸她的腿,果然是像曌明泽说的那样,从小不学无术,真以为生了张勉强好看的脸皮就要勾三搭四。

婢女这时候也回来了,扶着东月鸯从椅子上起身,还好她跟对方都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她衣裳也很完整,连绣鞋都没脱,都是搭在对方的膝盖处,但是被戏耍的滋味足够她愠恼,看对方的目光都变得不善。

“无耻。”

妙春大夫来了之后看了她的案本,又给东月鸯把脉问诊过后,和他的徒弟交代该配什么药方,东月鸯的婢女也被叫过去听着,以免事后该熬药的时候弄错。

而剩下二人在一旁面对面的时候,东月鸯没忍住不留情面地指责,她声音是那么好听,他感到悦耳地眯了下眼,一派泰然。

他说她像一位故人是真的,那位故人是谁,他其实是不知道的,就是觉得眼前这位佟夫人真是合他眼缘,好像他们本该认识。

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堪称秀色可餐,他心里千变万化,面上不动声色地承受了她那一句愠怒的责骂。

“夫人,该走了。”婢女回到东月鸯身边。

妙春堂的大夫随即跟东月鸯表示歉意,“是我失责,这位卫郎君也是来看病的,他有头痛症,往常都是安排在这间屋子,一时不巧就与夫人撞上了。”

大夫可以谅解,但是身旁这个人明知故犯,就不值得原谅了,东月鸯忽略掉他,和大夫客气了两句便从这里出去了。

接下来轮到他给卫十七郎诊治的时间,对方视线还停留在从这出去的身影上,大夫琢磨着问:“卫郎君,你的头痛症今日发作了几次?我来把一下脉吧。”

倏然对方说:“不必了,已经好多了。”

大夫不解其意,他回头一笑,“我好像找到了更适合我的药方。”

东月鸯怀疑自己应该是被人缠上了,她如今对那等玩世不恭的男子敬谢不敏,前有萧鹤棠,后有什么庆源侯之子,而对方似乎不懂她的想法,她每次来这家医馆总能跟卫十七郎碰上。

姓卫的总是会特别用心的讨好她,他把常用的屋子给她让出来,连医馆里普通寻常的凳子都换成了适合她坐的,放了一层软垫,吩咐这里的人不许给别人用,她来的时候堂里的大夫会提前等着她,再没出现过像上次那样被戏耍的意外,就连诊金药堂里也不再收她的费用,似乎她成了这里的独一份。

久而久之来看诊的百姓都察觉到了,有一位戴帷帽的夫人跟他们很不同,她在这的待遇都是特别的,当然那是源于一个长相很风流的庆源侯之子的优待,这里的医馆背后就是卫家的产业。

但这些对东月鸯来说,都不算稀罕。

她觉得这卫十七郎真是好莫名其妙,他对她的兴趣来得十分冒昧突然,他们才见过几次?都不相熟,她回去后每回都要打点身边人,尤其是婢女,要好言相请,对方不要将医馆里发生的事说出去,以免引起更多麻烦。

不然怎么讲,她被登徒子缠上了,请曌明泽来帮她解决?是可以如此,但在事情闹大之前,她可以当面将此人拒绝劝退,免得沾上人命。

在最后一次看完大夫后,东月鸯暂时将婢女支开,对留在屋里看似无所事事的人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其实这个卫十七郎没有很过分,她来他就在,也不黏上来,就是有她在地方他都看着,东月鸯不是不通人事的女子了,她有过前夫,现在又嫁了人还有身孕,她现在但凡和一个男人对视,对方对她怎么想的她都不能装作毫不知情。

“我是有夫之妇,公子要是想要风流,就去找别人吧,在我心中,我只有我丈夫。”东月鸯期望于这样就能赶走他,“这些时日多谢公子照顾,但这里,我就不会再来了。”

她不想惹麻烦,也不想和他多接触,他很清楚地盯着她,平静地淡笑着问:“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就令你很苦恼吗?”

“你是什么都没有做,可你……”老盯着她看,直勾勾地看,哪怕含着笑,这就是一种烦恼,也是一种骚扰。

东月鸯出于无奈,警告道:“总之,我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的,还请不要再纠缠了,若你实在不听,我就只能找我丈夫来了,到那时候他会怎么对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她还会搬救兵,他很想玩味几句,可是这个当头她神情严肃,还是不要继续开玩笑为好,他睇视着她,言语说得更加动听,“为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夫人怎么就知道我想与你有瓜葛?我不过是太欣赏夫人了,才想与之亲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实话说,你也知道我在此是因为时常头痛发作,才请大夫诊治,可自从我遇见你,只要一看见夫人,这种病好像便不药而愈了。”

“夫人于我,堪称一味良药,所以我才专门在此等候,每日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呢。”他的话诚恳而暧昧,或许是没有作假,可东月鸯哪里是那么好骗的,头痛症?头痛与她有什么干系,头痛就吃药啊,她还能治病不成。

她觉得此人不过是见色起意,说不通,那就不说罢了。

东月鸯转身就要走,可一只手将她按住,这动作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侧过身看到的脸却与臆想中的截然不同,他高高地朝她俯视下来,眼珠里的瞳仁像蓄了一潭水深不可测,等待着择人而噬令人心跳加速,捏了一把冷汗,“你……”

他可不要乱来。

“别急,我话还为说完。”他温声安抚她,手上力道和视线一丝未改:“你说你心里只有你的丈夫,你丈夫呢?”

他似乎很不懂,“你不是怀着他的骨肉,怎么这么多天,都不见他陪你来过一次医馆,这样一瞧,好像你心里有他,他却不见得有你。”

他开始戳她心肝,如果东月鸯跟曌明泽真是什么正常夫妻,她肯定会很伤心,甚至在对方的挑拨离间下动摇,这样就方便他更好地安慰她,走进她心里,可她要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就说明他们夫妻本就不恩爱。

这些都是他的推测罢了,而后续,当然在她身上验证了他就是没有猜错。

东月鸯开始为曌明泽找借口,“那是他忙,大事要紧,我不愿意劳烦他,再说,我们夫妻间的事,与你何干。”

“喔,是吗?”他冷静地说:“可若换成是我,即使再忙也会陪夫人去医馆走一趟,毕竟怀的可是自己的骨肉,据我来看,他不仅一次没来过,你跟婢女的话语中似乎也从未提到过他,可见你们之间感情淡漠,嫁给他也不见得高兴,深闺里受了委屈也无人可说,是这样吗。”

东月鸯真是遇到难以应付的人了,她不过是想摆脱对方,才胡捏了个借口,她跟曌明泽半路夫妻,她要恩爱做什么?这人还同情怜悯上了,她皱了皱眉,十分不快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不答话,可以当做情况的确如此,是隐私是痛楚不好意思再提及,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含蓄地说:“你知道的,我也需要夫人来帮我治疗。”他说过他有头痛症,她是他的药引,对他有用,可是?

东月鸯瞪着他,不可置信道:“我说了,我是有夫之妇,让我与你私交,这难道不是……”不是私通吗?!更过分点就是通奸了,别说答不答应,问题他是什么人啊,他需要她,她就要为他冒这么大风险。

肩膀上的手加深了一点力道,缓缓滑动,近乎于侵略性的爱抚,“我知道,不会让夫人为难。我说出来,只是想让夫人同意,若你实在不喜现在的日子,我可以代劳,让你丈夫与你和离怎么样?”

到时候他可以带她回庸都去,至于她肚里的孩子,她想要就带去养,不想要,那就丢还给她原来的夫家。

遇到疯狗了。

东月鸯强硬地将放在肩上的手一点一点扒下来甩开,盈盈的湿眸倒影出他的影子,殷红的小嘴铁面无私地说出,“真是叫人大开眼界,我与我丈夫好好的,因于你有药效就得为了你和离?痴心妄想,滚开,再纠缠我不放,明日你就等着麻烦上门吧。”

她可是成王在大丰的重要人质,别说曌明泽,就是他那里就不通过,这个卫十七郎,哼。

东月鸯临走前,还倚在门框处说:“哦,对了,上回我丈夫就见过你,记住了你的模样,他识得你,说你家……令尊因病去世,让我离你远些,就是怕你也有病,以免传染给我。”她到底还是太善良了,心软了下,没有说得很过分,但是足够奚落刺激这位有体弱经历的卫十七郎了。

东月鸯一走,一种兴奋狡狯掺杂着波谲的神色在对方脸上喷薄欲出,想要得到她的心思浓厚到扭曲。

没了其他人,屋内卸下表情面具的萧鹤棠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嗤嗤发笑,如果说刚才只是一时兴起,那么眼下就是真的想那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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