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范贤肃清科举舞弊的动机（1/2）

林偌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冷哼一声。

“那个蠢货？”

“小时候，还能写出个‘万鸟归林’，看上去倒有几分雄才大略的影子。”

“结果长大了，就是个纯粹的武夫，连朝堂形势都看不清楚，就学着别人乱站队。”

“被人当枪使了，还觉得自已忠义无双。”

“要不是你哥出手，他现在非得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当武夫也就算了，手上的功夫还不到家，连你都打不过。”

“如今我将林家的产业悉数转交到他手上，结果呢？弄得一团糟。”

“最后还得要袁弘道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个蠢货，当真是文不成，武不就。”

范贤听着未来岳父对大舅子的无情批判，小心翼翼地问。

“那世伯，您是同意帮小侄了？”

林偌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你当真想好了？”

“春闱之事，牵扯甚广，京城百官，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

“你就不怕？”

范贤坦然道。

“本来是怕的。”

“但后来想了想，我自已的武力不弱，还有个诗仙的名头护身。”

“我还有我哥，有我爹，有世伯您。”

“如今，又得了陛下和太子的支持。”

“这么一算，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林偌辅的动作一顿。

“太子？”

“那个凡事都以稳妥为先，恨不得把自已缩进龟壳里的太子，居然会帮你去捅科举舞弊这个马蜂窝？”

范贤便将范隐是如何在东宫，一步步将太子“忽悠”上船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林偌辅听。

林偌辅听完，再也绷不住，肩膀耸动，笑出了声。

“我说呢。”

“以你哥那个滴水不漏的城府，怎么会让你像个愣头青一样，在科举这件事上横冲直撞。”

“原来早就给你铺好了路。”

他踱回桌案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陛下虽然心思难测，但说到底，他还是皇帝。”

“而皇帝，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权力牢牢收拢在自已手中。”

“扫清科举舞弊，打击世家大族对朝堂的把持，这是陛下乐于见成的事情。”

“你主动请缨，陛下自然很乐意当这个挡箭牌，顺水推舟。”

“你哥再借着陛下的势，去说服太子加入。”

“然后再让你来我这里，死缠烂打，让老夫也帮你。”

“再加上你们范家本身的权势，最后你哥再发动整个监察院的力量，为你宣传造势，引动舆论。”

“如此一来，倒也确实不是不能和这盘根错节的沉疴积弊，碰上一碰了。”

范贤由衷地说道。

“世伯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我哥的全部谋划。”

他又向前一步。

“那世伯，您是同意帮小侄了？”

林偌辅再次抬手，制止了他。

“最后一个问题。”

“你做这些，就是单纯地看不惯？”

范贤沉默片刻，然后开口。

“世伯，最开始的动机，确实就是这个。”

“就是单纯地看不惯，想求一个念头通达。”

“但后来，我换了身衣服，隐藏了身份，去见过几个寒门学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拼死拼活地读书做官，是为了掌握权力，光宗耀祖吗？”

“他们却反问我。”

“这科举不公，百官舞弊，朝堂之外，饿殍遍地。”

“这些事，这天下谁人不知？”

“可是呢，还是一片死寂，无人言语。”

“他们说，要忍吗？”

“若是面对这世间种种不公，还能心安理得地忍下去。”

“那他们十年寒窗，读的那些圣贤书，不就成了一堆废纸？”

范贤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

“他们说，这世间，总要有人先站出来，去撞个头破血流。”

“他们说，他们之所以要金榜题名，就是为了让这溅起的血，能溅得高一些。”

“让这撞出的声响，能变得大一些。”

“让能听到这声响的人，能变得多一些。”

“他们说，他们要做官，就是不想再忍了。”

“我告诉他们，这是一条死路。”

“可他们又说，他们就是读书读傻了。”

“就是想这么做。”

范贤的叙述停了下来。

“世伯，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只要能顶住这最开始的压力，为他们，为天下间无数这样的读书人，将这扇被堵死的门，重新撬开一道缝。”

“他们就能成为燎原的星星之火。”

书房内，长久的寂静。

林偌辅的呼吸变得沉重。

他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刻。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嗓音带着一丝沙哑。

“这燎原的星火，最后燃起的是新生，还是毁灭。”

“可不一定啊。”

范贤笑了。

“但总归要让它燃起来吧。”

“要不然，如今这世道，就是一潭死水，也就太过荒唐了。”

林偌辅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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