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中……(2/2)
脑中思绪繁乱的想着一些从前未敢思虑的事。
夜色逐渐变深,窗外似是起了风,淅淅沥沥的又落起了雨,雨打房檐,听着并不凶猛,今儿立冬,却是又落了场雨。
很快,便要下雪了吧。
就如她与顾慕的初次相见,宣州城外的那场雪一样。
容温睡下了,次日一早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叶一有些缩着身子从院中走进来,嘴唇都是颤颤的:“这上京城还真是不比扬州,才将将立冬,就要冻死个人。”
屋内是极为暖和的,容温从床榻上坐起,睡得整个人一副乖乖的模样,嘱咐着叶一:“你身上穿的单薄,不是让你和花一都做了棉衣吗,怎不穿上”
叶一一边给她挂着床帐一边道:“昨个还没这般冷,奴婢一会就去穿上。”容温对她点了点头,刚起身下了榻,屋门外就传来了说话声。
叶一出去看了眼,回来时给容温递了张请帖。
瞧着上面的暗纹质地,应是皇宫中的贵人给送来的。
容温随手打开,眸光在请帖上过了一遍,随后抿了抿唇,秀眉微蹙,低声道:“是皇后娘娘给的请帖,说是,邀我进宫闲话。”
叶一满是疑虑:“姑娘与皇后娘娘并无渊源,这宫中也无宫宴,皇后娘娘为何邀姑娘单独闲话说的是什么时辰”容温闻言垂眸又看了眼:“午后申时。”
叶一见她蹙眉思忖,温声说着:“姑娘若不愿去,便给回绝了,若是怕皇后娘娘怪罪,就去与二公子说一声,想来不会有事的。”
容温看到是皇后娘娘邀她的帖子时,先想到了萱阳公主,随后又觉得与萱阳公主应是无关的,皇后邀她,多半是因着——母亲。
当年,母亲因着一桂名动上京城,而皇后娘娘那次也是因着桂花树下起舞,彻底的在上京城里被母亲压了风头。
从前,上京城里是有两朵名花,自那之后,所有人都认为皇后是不如母亲的,她记得,上元节宫宴她随顾慕进宫赴宴,那时皇后看她的目光就有所不同。
只是那会儿,她并不知这其中的渊源。
容温应下了皇后娘娘的邀约,洗漱用过早膳后,要先去顾慕那里一趟。
昨个用晚膳时,顾慕让她今儿巳时的时候去他院中,要教她作画。
她不想去的那般早,想来昨个宁堔说兵部尚书要带他来见顾慕,这会儿应是在呢吧。
容温晚了有一刻钟才来到顾慕这里,进木莲院时,她脚下步子不自觉的放慢了些,给院中的净思招了招手,净思瞧见,急忙小跑着就过来了。
容温问他:“书房里这会儿是谁在”净思被问的怔了下,看着容温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总觉得今儿的表姑娘有些可爱,他回道:“是兵部尚书郑多病带了扬州知府的儿子来见我家公子,”净思朝书房里看了眼:“应是一会儿就出来了,表姑娘先去厢房里等会儿”
容温:……
“不用,我先回——”她话还未落,书房里就走出了人,容温下意识转身要走,刚擡起步子转了身,又觉得这会儿若是走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和宁堔之间本就没什么,无非是当初父亲和宁伯伯想给她和宁堔定下婚事,若只是这般,顾慕就要生气,就要对宁堔哥哥用手段,他也太没气度了些。
容温心里这样想着,反正越想瞒着越瞒不住,她转过身来,极自然的走上前去,唤了顾慕一声:“二表哥。”
顾慕对她颔首,适才她下意识的转身,他们三人看的都很清楚,顾慕与郑多病介绍:“我未过门的夫人有些怕生,不知郑大人在我这里。”
郑多病哈哈笑了声,与容温互相见礼,说道:“顾中书下月大婚,听闻夫人生的花容月貌,今日一见,只觉外头传言还是内敛了些。”郑多病是武将,能说出这番话也是出门前夫人给教的,说如今顾中书也是要娶妻的人了,若是碰上了人家未过门的妻子,要学会赞扬。
容温对郑多病浅浅笑了下,本是等着顾慕给她介绍一旁的宁堔,可顾慕却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她。
倒是宁堔自个神色平淡的上前介绍了一番,与她见了礼。
郑多病和宁堔待了片刻就离开了,顾慕垂眸看着她,问道:“容肃山任扬州通判州事一职,与宁家应多有来往,你与那位宁公子不相识”
容温认真与他道:“不相识。我在扬州时鲜少随父亲出门,认识的人也不多。”她一本正经,顾慕意味不明的‘嗯’了声。
随后,他擡步走进屋内,似是漫不经心的说着:“昨日午后我去了趟桂花巷,见一位已经致仕的老先生。”
容温咬了咬唇,问他:“二表哥昨日也出门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府上见客呢。”
顾慕转了话,又道:“郑大人带他前来,不过是些赞他的言语,你在扬州生活多年,这位宁公子在扬州的作为如何”
他在书案前坐下,容温也如平日里一样,在他身旁坐下:“他在扬州的茶肆酒楼多有人赞誉,就连坊间都知他为人端正,行的是君子之道,”容温想了想:“此次他不是一举灭了扬州的水寇吗这般的人,二表哥应该重用才对。”
顾慕神色平和,嗓音听不出情绪,问她:“不是不认识吗他的事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容温:……
她向来嘴硬,既然扯了谎,再想让她承认,就有些难。容温不与他再说这些,拿起一旁的砚台,说着:“二表哥今儿要教我画什么”
顾慕:“不说”
容温:“我想画雪景。”
顾慕:“见便见了,为何要偷着去见”
容温垂下眼眸,已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不敢再跟他扯,擡眸与他相视了瞬,又低垂下眼睫,她记得,顾慕是从不会把话说明的人,今儿为何非要问她
顾慕似是能看懂她的心思:“知你嘴硬,不问下去怕是如何都不会承认,既然我问了,便与我说。”他语气虽不凛冽,却带着某种让人不得不去顺从他心意的威严。
容温在心中轻叹,就知道昨日在桂花巷的时候,她踏出门的那一脚被他给瞧见了,她想了想:“没偷着见,难道——不与你说就是偷着见吗”容温说到这里时擡眸看着他。
显然气势有些不足,又补充道:“我说不认识他,也是担忧你会因着我的缘故,给他什么职位或是——”容温说到这里不说了。
都问到这种程度了,还跟他扯。
顾慕便不问了。
书房内静了好大一会儿。
容温见他垂眸翻书看,许久都不翻动一页,显然是生气了。
她纤白指节在他垂落的袖摆处轻轻扯了下,见顾慕不理她,就又扯了下。
顾慕侧首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却与他心中所愿不符,容温与他道:“皇后娘娘邀了我申时入宫,我已答应了她。”
顾慕眉心微动,对她颔首:“可要我同你一起去”
容温就知道说起正事来,适才那事也就算了,回着他:“要你同我一起去。”她抿了抿唇,问他:“她邀我入宫是因为我母亲昭阳郡主吗”
顾慕闻言,想起了前日的事。
他在皇宫的梅园里见到了平江王与皇后。
当年,先帝极为疼爱平江王,朝中臣子皆以为日后会是平江王登上帝位,于是,朝中重臣皆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时的平江王。
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本就因着中秋宫宴她在众人面前低了昭阳郡主一筹,偏偏自那之后,平江王谁都不愿娶,一心都放在昭阳郡主身上。
关于当年之事,顾慕所知,也不过是让暗卫查来,那日他在宫中见到平江王与皇后,皇后面色平和的与平江王言语,平江王却是看了她一眼就欲离开。
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侧首对皇后说了句:“大理寺狱阴暗潮湿,皇后娘娘这些年没再踏足过吧”平江王冷呵一声,带着他的怒气走远。
当年,皇后母家始终是站在平江王这边,而且皇后也一直想嫁给他,平江王合不该如此讨厌她,甚至带了怒气。
只有一种可能。
皇后与昭阳郡主的死有关。
他已让手下暗卫去查当年温家人入大理寺狱后发生过何事,暗卫还未来报,皇后就已邀了容温进宫。
顾慕回她的话:“或许是吧。”容温擡眸看着他,轻轻应了声,也不再说话,不过,她这会儿来他这里是来做北淮老先生的再传弟子让他教作画的。
顾慕却又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卷,又不理她。
容温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道:“今儿不学了,我先回木桂院,待午后再来找二表哥一同进宫。”
她话落,顾慕翻书的指节微动,口中却是对她淡淡应了声。
容温掸了下有些褶皱的裙摆,脚下步子走至书房门前,又停了下来,回身来去看他,口中的话酝酿了好大一会儿也未说出口。
就安静的站在那里,顾慕也不去问她。
容温又走回到他的书案处,擡手给他添了杯龙泓茶,嗓音温和的说着:“冬日了,天气干燥,二表哥多用些茶水。”
说完,又道:“公务若是处理完了,也别一直看书,眼睛容易累。”说完了这些,她也觉着都是些没用的‘在意’,轻轻咬了下唇,似是下定了某些决心,嗓音低低的道:“你别不高兴,我看着会心疼的。”
‘心疼的’几字已是低如蚊呐,不过顾慕听到了,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至容温跟前,高大的身影让容温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他眼眸深邃,直直的看着容温,修长指节抵在容温心口处,先是轻轻点一下了,随后又是用了力的按下去,嗓音依旧平和不显情绪:“在意——是要用心,过了,就显得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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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鹅:……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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