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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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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云不意连忙接过,茶水入口,温润中带着一丝清冽,如同口含冰片甘草,确实对提神有奇效。

“惭愧。”他眯了眯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擅品茶,说不上什么有见地的评价。”

云长生继续倒茶:“无妨。你喜欢就好。”

常谙伸手试图蹭一杯:“长生,我……”

“闭嘴,手收回去。”不等云长生回答,云不意板起脸,看也不看他,“伤势痊愈之前,茶酒你都不能沾,口渴就多喝热水,热水包治百病。”

常谙“嗖”一下缩手,冷焰也因为他肃然的语气缩了缩脖子,庆幸自己没有常谙嘴快。

妈耶,好凶!

冷天道倚门冷眼旁观,见屋内除自己以外的三人都被那个眉眼温柔的少年制得服服帖帖,心中想笑。

他终于不像个被人生目标操控的提线木偶,而有了生气。

……

午后,云长生推着轮椅上的常谙上街“钓鱼”,冷天道跟随策应,院子里只剩下云不意和冷焰,一时静得针落可闻。

冷焰靠坐廊下摇椅上打盹,那里原是琦姨的宝座,但琦姨这几日都在女儿家,所以便宜了她。

云不意继续抄写医书,这回有云长生泡的提神茶,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只是仍时不时因摇椅晃动的“吱呀”声出神。

他一出生,母亲便力竭去世,直到与父亲重逢,才知晓母亲的名字和长相。可惜那时天下大乱,他的亲人都有更重要的事,无人同他说过母亲的过往经历,因此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母亲”二字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庄严神圣却陌生遥远的名词,一个如神祇般触之不及的概念。

如今,他与年少的母亲重逢在她最无忧无虑的年岁,“母亲”二字同样没有落到实处,他与摇椅上的女子可以是医生与病患的关系,可以是相谈甚欢的朋友,更可以是擦肩不相识的过路人,但……

云不意张嘴,试着无声唤一句“母亲”,却迟迟唤不出口。

他苦笑一下,并未发觉摇椅晃动的声音停了,直到身后袭来一阵药香,女子清瘦的身影从头顶垂落,他才倏然惊醒,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冷焰。

她似乎对他抄写的医书很感兴趣,背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弯腰查看。

云不意有些不自在,正要往旁边退开,就见冷焰伸出食指按在“冷骨风”的“冷”字上。

她的指甲干干净净,没有涂蔻丹,像一片修剪圆润的冰。

“这个字怎的缺了一笔?是落笔太急写错了?”

冷骨风又名萍蓬草,一种草药。

云不意微微笑道:“此字撞了家母闺名,故缺笔讳之。”

“原来如此。”冷焰笑眯眯点头,“避亲人讳这种小事,哪怕是读书人,也有很多都不做了。你还记着,想来一定很爱自己的母亲。”

从心底反上来的酸涩令云不意咽喉塞痛,他轻轻点头,说:“我当然爱她。”

冷焰粲然一笑,顺势坐到他旁边,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指着医书上陌生的药草名字与药方,问他那些是什么、有何来历、有何用处。

这严重拖慢了云不意的誊抄速度,他却丝毫没有不耐烦,有问必答不说,在遇到生活中常见常用的药草时,还会展开多说一点。

若是母亲日后免不了逃亡,这些常识说不定能帮上他的忙。

云不意天真又悲伤地想着,讲解得越发认真仔细。

他却未发现,冷焰的提问虽没停过,目光却长久停留在他身上。仿佛她询问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转移云不意的注意,好教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看他。

廊外阴雨连绵,更远处,有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立在街角,伞身遮面,伞上用金色颜料涂抹着一枝一枝无名的花,雨水从枝头滴落,那些花也似濡湿着盛开,骄傲孤矜。

撑伞之人擡手,伞下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他似乎朝云不意的住处望去一眼,迈步要朝那边走,但雨声里突然多出的利刃出鞘声让他止住了脚步。

“真麻烦。”

男人叹了口气,声线低沉,他握住伞柄的手一旋,伞面飞转,雨水朝四面八方疾弹而出,化作最锐利的刃锋,裁开雨幕,也裁开蛰伏暗处者的身躯。

院子里,云不意正在给冷焰讲车前草的典故,冷不防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扭头望向门外。

血的味道……不会是云长生他们钓鱼钓劈叉,让杀手找上门了吧?

云不意说了一句“稍等”,正要出门查看,冷焰便按住了他的肩膀。

“诶,别急。”冷焰顺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外面有人守着呢,别担心。”

有人守着?

云不意一愣,下一刻就想起方才云长生提到的那个名字——蘅落。

蘅落,玉蘅落。

他出生前就认下,结果到死也没喊过一声的……义父?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不意把玉蘅落的名字跟义父这个身份联系起来后,就感觉浑身别扭。

总有一种被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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