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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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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蒙在被褥里的丁若溪闷闷应了声。

直到脚步声远去,丁若溪才把被褥掀开,露出一张沾满汗水迷茫疑惑的脸,她呆呆的看着帐顶,心想她不能再和钱念戚继续接触了。

*

许是白日发生的事勾起了她不愿触碰的往事,当晚丁若溪便做起了梦。

梦中,湍急的河面上阴风阵阵,几道惊雷炸响在天边,银龙乱舞。

苏会半截身子没入漆黑的河面里,身躯随汹涌的波涛上下起伏,他面色惨白,眸底赤红,手握着插入他胸口的箭矢,神色受伤的的低声质问她:“昭昭,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到要杀了我的程度?”

站在甲板上的她,被他癫狂如厉鬼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大睁着眼,拼命摇头:“不,我,我不想的,是你逼我的——”

夜风拂起他被河水浸~湿的墨发,在半空中飞舞。

他仰头如仙鹤般低鸣笑着,可神色却比哭还难看,过了好一会儿,他似是笑够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竟淌出鲜血来,他擡起右手握着那根箭矢:“既然昭昭让我死,那我便去死。”

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丁若溪心神俱震忙扑过去,大声制止:“不要!”

可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那根~插在他胸口的箭矢,被他右手握着用力刺下贯穿了胸膛,刺目的鲜血如开在地狱的罂粟花,从他胸口逐渐蔓延至整个河面。

他身躯轰然朝后仰倒在那片罂粟花海中,被汹涌的波涛席卷,再也找寻不到。

丁若溪心中大恸,不管不顾的跳下船冲他游过去,在阴冷的河面上大声呼喊他的名字:“苏会,你在哪?快出来,呜呜呜,我不恨你了,你出来,呜呜呜——”

“三娘,三娘——”耳边忽然夹杂几道别的焦急轻唤声。

“苏会!”

丁若溪猛地睁开双眼,拽住巧儿伸过来的手,急促的问:“苏会呢?他在哪?”

巧儿本是见她做了噩梦,怕她意识一直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这才来唤醒她。

自三年前那日~她射杀苏会后,这几年每隔一段时日~她便会做噩梦,梦醒后无一例外都是如今日这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问她苏会的模样,那日的情景已然成了她心中的梦魇,怎么都过不去。

巧儿见状心里难受,忙忍着泪意,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他在京城镇南王府里,你忘了吗?”

丁若溪先是怔仲了下,这才大梦初醒般松开手,她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眸底还残存着未褪去的惊骇之色,眼睛没什么焦距的喃喃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当日我虽拿箭射他,可事先是算好了位置的,并不会要了他的命。”

目的便是为了让他死心。

但自那日起,所有人都觉得丁若溪的心也一并跟着死掉了。

丁若华闲庭若步的从外面入内,他温润的脸庞在看到丁若溪的模样闪过一丝不忿,“他自然是活的好好的,可你呢,三娘,你什么时候能放过自己?”

丁若溪被训斥的低垂下眼,双手胡乱抓了把绯色的床单,支支吾吾的:“五哥,您怎么来了?”

丁若华见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也只能深深叹口气,提起了今日来找她的目的,“年前先皇驾崩,贵妃所出的三皇子继承了皇位后大赦天下,并言要重申国内的冤假错案,当时我和你商议过,想要借此机会入仕,你也是同意了,后来我就私下往京兆尹处和几名大儒那投了几篇文章过去,曾教导我的李大儒看到了我的文章,生了在新皇跟前举荐我的心思,前几日令我收拾行囊赶回京城待命。”

丁若华说完,情意绵绵的看向身边对他不离不弃的连枝:“我打算带连枝一同过去。”

丁若溪听后大喜:“这事五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丁若华如玉的脸庞上染上抱涩之意:“我原是想前几日就告诉你的,但京城那边局势还不明郎,我们家又是那种情况,我怕希望落空就没开口。”

当年给他家定罪的是先皇,新皇如今登基为皇,也不可能大逆不道到反驳先皇的旨意,对她死去的阿耶官复原职,所以,如今睁只眼闭只眼想重新重用她五哥,已然是开了皇恩了。

若假以时日,五哥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后,便有很大的几率为家里翻案,到时候,丁家丁能恢复昔日荣光。

如此想着,丁若溪激动的握着丁若华的手:“五哥你放心去吧,这里一切有我。”

丁若华却摇头:“我和连枝都去了京城,独留你在这,我们不放心,不若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待在这挺好了,不想回去。”丁若溪眸色微闪,佯装笑的十分满足。

丁若华却不赞同,他皱起眉头:“可是因为苏会?”

“据我所知,他现在很得新皇器重,哪怕是我的恩师见到他,也要对他礼让三分,若他真想如当年那般对你,不可能放任你在此处生活三年。”

“三娘,他或许已经忘了你了。”

意思是,她大可以不必顾忌他,但丁若溪却依旧不愿见他。

丁若溪哑然,垂下眼睫喃喃道:“我知道。”遂抿紧唇似是不愿再开口了。

丁若华见事已至此,终是叹口气留下一句:“让她再多想想”的话走出了屋子。

待屋中只剩两人,连枝跟着叹口气,弯腰坐在床沿轻拍丁若溪的手臂,欲言又止道:“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今日........罢了。”

连枝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封,递给丁若溪。

丁若溪不明所以的接过,看着上面已被磨花的笔迹:“这是什么?”

“当年我们在镇南王府时巧儿无意间看到的,后来她拿不定主意,就把信交给了你五哥和我,求我们拿个主意,我们两个想着你既然不肯原谅苏会,再看这封信也是惘然,就把信私自压下了,如今.........”

连枝脸上带着深深的期盼和歉意:“我希望你看完信后,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去京城。”说罢,将巧儿一同带出了房间。

屋中只余丁若溪一人。

她怔怔看着那封信,许是这些年那些深藏在她心中的伤痛隐隐离去,也许是知道苏会不可能再来此地找她,或许,她心里还存着当年苏会为何骗她的疑惑,到底没忍住拆开了信。

擡眼粗粗一扫,上面竟不是她熟悉的游龙凤舞的字迹,反而更像是已故的苏慕凉亲手侍卫所写,再看下内容,愕然的睁大眼,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片刻后,丁若溪疯了一般从屋中跑了出去。

从半空飘落的宣纸上,如是写着:

“见信如唔,奴已依郎君所托,祸水东流予五皇子,告知其苏会有意入仕,意欲光明正大求娶丁家三娘之意,五皇子被苏会假扮的郎君夺其爱,果然大怒,遂吩咐左膀右臂阻挠苏会殿试,如不出意外,不日后苏会将仕途断绝,再无翻身之望,然,奴低估了五皇子的恶毒手段,五皇子按奴之计构陷苏会后,竟想斩草除根杀人灭口,遂派人假扮丁家三娘,引诱苏会现身,并截杀之,苏会当场跌落悬崖,恐难以活命。郎君应马上做足应对准备,另,奴未办好郎君所托之事,万般该死,望郎君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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