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青楼茶案(3)(2/2)
“嗯。”
清黎:“你要带她回东宫?”
“嗯,我想你会欣喜。从此以后,她便与你住在一处,互相帮衬。”
欣喜?清黎怎么也想不到萧璟云不仅木,而且如此顽劣!他要一个女子回府,还要与清黎住在同一处,这不是打她这个堂堂太子妃的脸吗?
这在东宫上下侍卫和管事眼里不就是明摆着太子妃入不太子的眼,将小妾日日安插于清黎面前,活脱脱是为了气走她啊!
萧延年预感不妙,刚想打圆场。
果不其然,房内炸开一句。
“萧璟云,你混蛋!!!”
“我...你!!我走,不需要你这般煞费心思赶我出去!”
木门被“匡嘡”一声摔得巨响,连细小的灰尘也被尽数震了下来。清黎头也不回地直接摔门而出,一点也没有停留,快得连萧延年一句:皇嫂莫气,都未说出口。
萧璟云目光缓缓落在清黎离去的背影上,灯火也随着一阵过堂风吹得明灭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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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甲好生地执着酒殇,杯沿抵着浓抹的红唇边,畅意地喂着怀中的美人饮酒。你侬我侬,情/欲迸发就在此一念之间,却始料不及被人一个娇小的人影一下子撞开,那个人影还视若无人地在他与美人之间兀自穿过。
“站住!你瞎啊!”
“好了,好了。员外莫为了不长眼之人生了气,可就可错过了你我之间的极乐之夜了。”
“爷今日高兴,就放那个小妮子一马。”
清黎气呼呼地走在路上,寒风拂面,不停地与各色互相搂着、如胶似漆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见不得那些龌龊来此寻欢的男人,来一对,就撞一对,溜着缝冲散那些耳鬓厮磨的狗男女。
她漫无目的快步走着,无意地走多了一处无人之地。
红木敲漆,门口悬着好几盏大红大红灯笼,几滴夺目的鲜红还被溅在了纸窗之上。
门内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
床上纸影子勾勒出那位以刀横在脖子上的女子绝妙身材,楚腰纤纤,从小所在草原上生活和与雄鹰相伴的傲骨让她即便临死也不肯折腰,好一个血气方刚的女子。
纸窗上映出另一位浑身打颤,伏跪在地的女子,语带哭腔:“苏迪雅公主..求你...”
寻死女子声音轻微,牙关禁闭:“别喊我的名字,不配...我不配苏迪雅这个父王、母后所赐的名字!”
“她们今夜如此羞辱我,我断不能在茍活下去!勿再劝我...”
说出的话像是丧失了所有活下去的念想一般,苍白、无力,看不见任何希望。
苏迪雅手握短刃,双眼紧闭,感受着那冷意一点点割进她的喉咙。
决心赴死之时,下一瞬,有一温婉的声音响起:“苏迪雅,利刃割候死像可是很丑的。我敢保证,是位于死鬼最不喜欢的死像前十呢。”
“要实在不行,就拿条白绫吊死吧。”
主要是,利刃割喉对于清黎来说有些难办呢。
忘川奈何桥每日会涌来无声死法千奇百怪的亡魂。
唯有一个亡魂,清黎印象深刻。
那亡魂生前被仇家残忍地割去了头颅,但也没有割地彻底,徒留一层皮肤相连接。白皙的脖颈上没有头,被反吊在了手臂旁边,前额可触及下臂,那鲜红的血液还在滋滋不断地从脖子里喷涌而出,连清黎头一次见也被活活吓了一条。
那亡魂走到哪里,哪里喷溅出来一地的鲜血,让她刚清扫完的河畔又粘上一层黏糊糊的血污。日复一日,清黎再也受不了了,决议要帮他缝补好脑袋。她问各种人备好了工具,拿着削成刺尖的骨头为针,以肠子为线,替他缝补了整整一夜,扎地自己是满手都是数不清的针眼,痛得很!
清黎绝不要再缝一次!绝不!
跪着的侍女连忙起身:“你是何人?为何要擅自闯门?”
清黎挑眉:“门,不就是要被人推开的吗?”
苏迪雅立马移步,短刃在他手心中旋了一卷,反握刀柄在手中转眼就架在了清黎身上。
清黎也不惊,低头看了一眼冷刃。
她轻笑一声:“公主还有胆子屠了别人,还有自己,怎么就没胆子活下去?”
苏迪雅的眸光黯了几分:“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手下的族人还被押着,我只有顺了她们的意才能保族人们活下去。可是这份屈辱当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
她的目光移至桌上搁着的薄纱上,透如蝉翼,衣不蔽体。那胸口上用红绿绣线刺出的牡丹成为了为后一把立在她心口上的刀子。她原是在草原上肆意洒脱骑着骏马的工作,可如今却因晟都男子以杜丹为贵,就要穿着薄纱在他们如狼似虎的目光下跳着乐舞,沦为男人们的玩物。
清黎垂下眼眸,与苏迪雅四目相对。
苏迪雅惊得手中的短刃滑落在地,整个身子扑在了清黎的怀里,呢喃喊道:“月黎,月黎...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还活着!”
五指纤长的玉指抚上清黎的眉眼,那双眸盛满了泪光:“月黎,你怎么这十年一点没变?还是如此年轻?一点都不曾老去。”
“月黎?”
苏迪雅握着清黎双手,熟络地仿佛旧友:“月黎..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苏迪雅啊!儿时贪玩和兄长一起在林中狩猎,一不小心遇上莽荒蛇。是你还有你的情郎救我!”
“那段时间我们日夜相伴,你还教我草药和医术。”
听起来确实是月黎。这么说月黎曾和宋远徽在喀什部落呆过一阵子,怪不得,宋清衍背上的线索会特意提到喀什王后亲手所锈的山河表里图,这其中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叹息之间,清黎断了她的激动:“我不是月黎。”
苏迪雅瞬间像是焉了的小草一样,刚刚的欣喜一扫而空。
清黎拾起地上的小刀,递给苏迪雅:“月黎是这个时间待我最好的人,可她已经走了。她留有遗愿,希望我能帮她完成,你可以助我吗?”
“就当是为了月黎。”
苏迪雅眸光失神,呆呆地坐在床沿,要请清黎一起落座。
“要让我帮什么?说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清黎开门见山,将这霍远征的冤案一一说与苏迪雅。
苏迪雅的拳头越攥越紧,拿起小刀将那绣衣划得粉碎:“不,不。我虽然只见过霍将军一面,可他绝不是这样的人,月黎也绝不会喜欢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那冤火激怒着苏迪雅全身每一寸,就如一个无法抑制的凶兽将她所有的冷静全部淹没。
“清黎,你刚刚说我母后绣着的山河表里图是线索?”
清黎点头。
苏迪雅苦思半天:“我倒是并未觉得那绣图有什么诡异之处,我时常看着我母后日夜不息绣着此图,就是因为这幅绣图,她太过于操劳才会得了肺病而劳死。”
“那时她肺病已重,我还记得她咳出的鲜血染在那未完成的绣图上...”
说着说着,她肩膀还是止不住的抽搐,那小猫似的哭腔格外惹清黎怜惜。
清黎像一个母亲一样,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
苏迪雅久违感受过被人轻轻搂着的温软,那些爱意和情伴早已随着城破一日被大军踩在了脚底下,亲人早已化为白骨。无人再会唤她乳名...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整个被那澎湃的情绪给熏地燥意,浑身发热。白皙的皮肤之上竟然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红如花般艳丽。
不对,那不是红疹,是花!
是梅花!
是一朵朵傲雪寒梅绽放于她的身上,美地不可胜收。
清黎有些诧异:“你身上的红斑好似寒梅,我从未见过。”
苏迪雅:“我从小体质便是如此,身体发热,身上就会长满五瓣花印,像是梅花。”
“那老鸨就是瞧得我这副身躯与旁人不同,才以族人相邀把我押来极乐楼,想炒个天价卖出。”
这老鸨当真是深谙赚钱的门生,将那些脑袋上只有色字的官老爷和富甲们狠狠拿捏。
夜色涟漪,外面的丝竹乐声渐渐平息,尖锐、恶心的笑声再也不被清乐覆盖,像是吃人的野兽一般震慑着屋内的二人。苏迪雅缩着清黎怀中更紧。
清黎响起宋清衍回魂时曾留下:画中梅藏匿。
她惋声问道:“山河表里图有绣梅花吗?”
苏迪雅一吸一呼抽涕着:“哪有梅花啊,都是山川绿野,半点梅的影子也见不到。”
清黎思忖之时,门外的脚步声不咸不淡地响起,声响越来越大,都可以想象地出老鸨捏着多么越快的步子、手上撩着发簪垂下的细珠儿,粉润的腰身扭着,吸引了所少人的目光。
苏迪雅盯着地上划烂的薄纱,咬着牙关:“清黎,我宁死也不会遂了她的愿,宁死也不会上台。”
清黎:“既不想上台,就不要上台。”
“开什么玩笑?我的族人该怎么办?这老鸨身后可是林府的世子,是征南将军。”
“放心,今夜我替你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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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扉被人轻轻地扣了扣,那甜腻之声传了进来:“苏迪雅,可准备好了吗?今夜这最后一件拍品就是你啊。”
老鸨在门外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求上天:“保佑今晚一定要让我卖个好价钱。”
敲了几声,见门内迟迟不应。
苏迪雅这个倔驴性子,不会今夜要给自己惹事吧。
老鸨赶紧推门而入,一进门便看到那薄纱被划得不成样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那深屋之内、桌椅旁、床榻下都没有苏迪雅的身影!
坏了!
定是跑了!
冷不丁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老鸨转头望着,苏迪雅竟温顺地给自己手腕上涂着香膏,头上簪着珠钗大红花,明艳至极。那浓墨的红色在她整张清纯的脸上没有半分俗气,更添那不经意的风情,眼下的泪痣更是摄人心魂。
老鸨难以置信这苏迪雅今日像转了性子一样,不哭不闹还乖乖配合,当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是这皮囊又确确实实是苏迪雅。
难不成人之将死,突然顿悟?
苏迪雅抹着唇上的口脂,温柔得不可思议:“阿娘,赶紧开始吧。今夜我定让你把我卖出个好价钱~”
“那雅间的客人简直富可敌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