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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孩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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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简眼眶一热,伸手欲抱抱她,却记起这件锦袍已脏了,便去换了件干净龙袍再回来拥她入怀。

崔幼柠容宁云简安安静静抱了一会儿便红着脸将他推开,小声道:“等会儿太医还要来把脉,院首大人一把年纪了,让老人家瞧见你我搂搂抱抱多不好。”

宁云简却不肯松手,被推开后立时又抱了上去。

崔幼柠无奈,只得由着宁云简搂抱,好在片刻后院首赶来时他便松了手。

院首跪地向帝后行礼,随后取出药匣子里的脉枕,恭请崔幼柠将手腕放上去。

崔幼柠在腕上放了一块锦帕,静静等着院首把完脉,却见这老人家浑浊的眼珠一点点亮了起来,脸上渐渐洋溢出喜色,忽地起身后退,朝她与宁云简跪地大拜:“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已身怀龙胎,足有两个月了!”

纵然早有预料,纵然已在梦里见过孩儿的模样,宁云简听罢仍是脑中空白一瞬,双腿也如踩在云端一般。

孩儿,阿柠与他的孩儿……

虽然是个儿子,还是个越长越像孟怀辞的儿子,却仍叫他觉得欢喜激动到不能自抑。

崔幼柠呆了许久方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喜:“此言当真?”

“臣以毕生所学担保,此言为真!”

崔幼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颇觉不可思议,随即又问道:“院首可能看出我腹中孩儿是男是女?”

“回娘娘,臣现下还瞧不出来,待满了三个月,应就可已知晓了。”

崔幼柠擡眸朝宁云简一笑:“你要当爹爹了,欢喜么?”

院首与肖玉禄等宫人都识趣退下。

“很欢喜。”宁云简在崔幼柠身侧坐了下来,将脸埋入她颈侧,“可若朕下月出征,则需半年才可归来,届时你已怀胎九月,都快生了。”

崔幼柠一颗心提了起来:“御驾亲征定是你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若因我怀胎而改了主意,那我便成大昭的罪人了。”

她知晓其实宁云简自己也明白该如何做,只是心疼她罢了,于是笑着开口:“我就靠着夫君为我平定天下呢,不然这皇后怎么当得稳?夫君此番去将南蛮打得几十年不敢再犯,日后孩儿登上这至尊之位,也能过得舒坦些。”

宁云简红着眼眶拥住她,一遍遍说“对不住”。

崔幼柠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我有整个太医院助我安胎,还有满宫的人伺候我,你两个私库密钥也都在我手中,我已是天下过得最舒坦的小妇人了。而且虽你不在身边,我却可让爹娘和哥嫂过来看我呀,定不会叫自己孤单。”

她嘻嘻一笑:“若实在无聊,我便去京中开的那家花楼转转,上回听人说,里头好像又添了几个貌美小倌……”

宁云简这回却没再抱醋狂饮,只是沉默片刻,哑声道:“去看一眼可以,不能做别的。”

崔幼柠震惊地看着他:“你——”

宁云简低垂着眼眸,薄唇紧抿,显是心中难受愧疚到了极致。

崔幼柠静了须臾,终是没再说什么,只将脑袋轻轻靠在丈夫肩上:“我才不去,哪有人能及得上你呢?

“你安心为我和孩子平定边关,我们会在家中乖乖等你回来。”

*

一个月后,宁云简率大军御驾南征,临走前将祁衔清也留给了崔幼柠。

宫中于崔幼柠是最安全的所在,宁云简不在,她便每日窝在宫里,不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出宫玩。

好在皇宫大得很,她每日换着地方打转散心,倒也不觉烦闷。

嫂嫂宋清音在宫里的女医堂当值,崔幼柠起初日日都会去瞧瞧,但旁的女医一见她这个皇后就抖成筛糠。她看着有些不落忍,便不再去了。

宁云简每隔五日便会着人送一封信回来。他每回写的信都很长,足有三四页,有时会在信中夹一朵他在路边摘的小野花,或是放一颗极好看的石头。

太医院的人得了皇帝的命令,每日都来请平安脉,又特意写了个安胎方子,崔幼柠喝了之后身上舒服了许多。

如此又过了两月,她已怀胎五个月了。孟国公府忽地递来消息,说是她母亲病了,崔幼柠知晓后立时带着侍卫和太医回了娘家。

好在母亲的病并不严重,可以治好。崔幼柠却仍是不大放心,便在孟府住了两日。

她如今浅眠,屋中但凡有一个外人在,便睡不着。所以女影卫只好在内室与次间交界的帘后守着。

第二天夜里,崔幼柠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墙角传来古怪的声响。

其实很轻,但她怀着孕极易被惊醒,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她自有孕后迟钝了许多,又才刚醒来,脑子还不甚清楚,是以直到迷烟入鼻,才反应过来有贼子闯入。

却是已经晚了。

崔幼柠擡手无力,亦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两个南蛮男人擡入那不知何时挖出的地洞中。

……

次日清晨,女影卫久久都没听到崔幼柠的摇铃声,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当即快步闯入内室,果见罗帐内已空无一人。

她几乎要被吓得晕过去,一瞬间脑中已闪过自己的千百种死法,立时唤人进来查探。

窗外院外和府门外都是有人守着的,且人数不少,贼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进来。

那便是挖了地道。

女影卫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命人即刻带着令牌去封锁城门,不可放一人出京,自己则翻遍了整个内室,终于在墙角发现了异样。

那里的砖缝稍大些。女影卫伸手用力一抽,果然将一块青砖抽动了。

女影卫带着人钻进去,沿着地道到了一片林地,却在此处发现了厮杀的痕迹。

死的是两个南蛮人,娘娘应是被人救走了。

女影卫真想仰天哀嚎。

若真是个好人,为何不帮人帮到底,把娘娘给送回来?!

事已至此,只能去信禀报陛下,再和血襟司还有大理寺一同找人了。

*

玄阴门。

沈矜皱着眉问自己妹妹:“她还有多久能醒?”

“今天。”沈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兄长,不是我说你,你将皇帝的媳妇孩子一同带回宗门,是嫌命长吗?”

沈矜垂眸看着自己绯色衣袍上的某一处。

崔幼柠在昏过去前曾用她那只白皙小巧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袍摆,漂亮的杏目里含了眼泪,哽咽着说很害怕,要他别走。

叫他如何舍得放手?

沈矜敛下心绪,轻轻擡起崔幼柠的脑袋:“她抵抗时被钝物击中了头,可会有大碍?”

“这得要她醒来后才知晓了。”沈念答道,“大抵会头晕头痛个几日罢。”

若严重些,变得痴傻也未可知。

只是这话她不敢说,一则床上躺的这人是一国皇后,二则若自己真将这话说出来了,兄长定是要翻脸的。

沈矜闻言沉默了下来,坐在床边另一张杌凳上,静静等着崔幼柠醒来。

一动不动等了三个时辰,妹妹沈念在这期间离开数次,他才终于瞧见崔幼柠的睫羽动了动。

沈矜霎时间心跳快得似要破出胸膛,手指暗暗握紧,面上却仍是那副漠然神情。

崔幼柠缓缓睁开眼,懵然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一袭红衣,容貌绝美的沈矜身上。

对上她的视线,沈矜浑身僵直了几息,定了定神,淡淡道:“崔幼柠,你醒了?”

崔幼柠却仍是呆呆地瞧着他,樱唇微张,吐出一句让他瞬间怔住的话来:“这是哪儿?你是谁?”

沈矜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你不记得我了?”

崔幼柠认真看他许久,摇了摇头。

“那你可记得你自己是谁?”

崔幼柠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仍是摇头。

沈矜侧眸与妹妹对视一瞬,带着沈念出了门:“这是怎么回事?”

沈念想了想:“许是脑中淤血未散,我开张方子为她祛瘀试试看。”

没变傻就好,还能治。

沈矜松了口气:“要几日?”

“半月。”

沈矜点点头:“那你现在就去写方熬药罢。”

“……好。”

沈矜看着妹妹离开,在屋外静立许久。

也是,但凡崔幼柠还有一丁点记忆,又怎会抓着他不放?

沈矜垂下眼眸,转身进门。

屋里的崔幼柠正用手指隔着衣裳轻轻戳自己的孕肚,听见脚步声,便昂起俏脸看着沈矜步步走近。

沈矜重又坐在那张杌凳上,轻声道:“可有哪儿不舒服?”

崔幼柠摇了摇头,凝望着面前这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欲言又止。

沈矜会意:“你有话想问我?”

“嗯。”

沈矜点头:“说罢。”

崔幼柠犹豫一瞬,轻轻问他:“你是我夫君吗?”

听到这句话,沈矜心神巨震,唇瓣张张合合,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第二句问话恰在此时到来。

崔幼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更轻了些:“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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