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世间好景(1/2)
入了秋,祁明月的孕肚愈发明显,行动也日渐迟缓。姚修言将公务尽数移回王府办理,书房里特地添了张贵妃榻,好让她随时歇息。
这日他正批阅边关文书,忽听榻上人轻哼。抬头见祁明月蹙眉揉腰,立即搁笔过去:“又酸了?”
“无妨。”她勉强一笑,“小家伙今日格外活泼。”
姚修言便坐下为她揉腰,手法竟很娴熟。祁明月讶异:“修言哥哥何时学的?”
“问过太医。”他耳根微红,“总不能老是干着急。”
正说着,门房来报:三公主与太子妃来了。
萧承玉捧着个锦盒进来,见状打趣:“哟,我们来得不巧了?”
苏婉清抿嘴笑:“修言倒是体贴。”
祁明月欲起身见礼,被二人按住。萧承玉打开锦盒,竟是套精工细作的婴孩衣裳:“母后领着宫里的绣娘做的,说第一胎要格外仔细。”
苏婉清另取出个香囊:“我调了安神的药材,孕期佩着最好。”
祁明月感动难言:“劳娘娘和姐姐费心。”
三人正说着体己话,忽听院中喧哗。阿史那云带着林秋雁风风火火闯进来,捧着个硕大的北狄摇篮:“明月!看我给侄子准备的!”
那摇篮雕着狼图腾,铺着雪豹皮,豪迈非常。萧承玉扶额:“云儿,这摇篮能睡三岁孩儿了。”
阿史那云理直气壮:“我们北狄娃娃都这么睡!结实!”
林秋雁则献宝似的捧出把小木剑:“我哥做的!他说男娃要从小习武。”
姚修言忍俊不禁:“怕是要吓着太医。”
说笑间,祁明月忽又蹙眉。苏婉清细心察觉:“可是不适?”
“有些喘不过气……”
萧承玉立即吩咐:“快开窗!传太医!”
一阵忙乱后,太医诊脉道:“无碍,是胎儿渐大压着肺脉。平日多走动,莫久坐。”
于是每日清晨,王府便见奇景:镇西王亲自搀着王妃在园中散步,后头跟着捧参汤的侍女、扛椅子的仆从,阵仗颇大。
这日恰逢祁怀鹤来探女儿,见状摇头:“太过兴师动众。”
辛兮瑶却道:“该当的。”她亲自扶过女儿,“今日娘陪你走。”
母女俩沿着莲池缓行。辛兮瑶忽道:“当年怀你时,你爹也是这般紧张。”
祁明月惊讶:“父亲那般严肃的人……”
“面冷心热罢了。”辛兮瑶微笑,“你出生那日,他抱着你不肯撒手,险些摔着。”
祁明月难以想象那般场景,眼眶微热:“女儿让父母操心了。”
“为人父母,甘之如饴。”辛兮瑶轻抚她孕肚,“如今你也将体会了。”
…………
九月重阳,王府设宴赏菊。祁明月因身子重,只在水榭中陪着女眷说话。
阿史那云与林秋雁在院中比箭,惊得菊花簌簌落。萧承玉摇头:“两个疯丫头。”
苏婉清正喂祁明月吃重阳糕,忽道:“好似瞧见玥姑娘在池边发呆?”
祁明月望去,果见祁玥独坐石凳,对着池鱼出神。她示意侍女去请,不多时祁玥怯生生过来。
“玥儿有心事?”祁明月柔声问。
祁玥绞着帕子:“母亲说……该议亲了。”
满座皆静。萧承玉挑眉:“哪家儿郎?”
“还不曾定……”祁玥声若蚊蚋,“只听说几家来探口风。”
阿史那云大大咧咧道:“怕什么!让你姐夫把关!不好的统统打出去!”
林秋雁附和:“就是!咱们边关女儿,要嫁就嫁顶天立地的英雄!”
祁玥红着脸偷瞄姐姐。祁明月会意:“可是有中意的人选?”
小女儿顿时泪盈于睫:“是……是国子监司业家的公子……赏菊宴上见过一回……”
苏婉清轻拍她手:“可是周司业家?那孩子我见过,学问是极好的。”
萧承玉却蹙眉:“文弱书生,怕配不上玥儿。”
正议论着,姚修言与太子等人过来。听闻此事,太子笑道:“周公子朕……我倒是知道,人品端正,就是拘谨了些。”
二皇子嚷嚷:“书生有什么趣!不如嫁我们武将子弟!”
姚修言沉吟片刻:“明日我请周公子过府赏画。”
祁明月知他要去相看,抿嘴轻笑。祁玥羞得躲到姐姐身后。
翌日,周公子果然过府。是个清秀少年,言行拘谨却守礼。姚修言与他谈诗论画,冷不丁问:“可会骑射?”
少年赧然:“略通一二……”
姚修言便带他去校场。不过半日,竟相谈甚欢而归。
晚间祁明月问如何,姚修言道:“学问扎实,心性纯良。虽文弱些,倒配玥儿性子。”又笑,“今日教我鉴画,获益匪浅。”
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祁玥偷偷来谢姐姐,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祁明月抚着她发顶:“往后常来王府玩,让你姐夫多教周公子些骑射。”
…………
入了冬,祁明月身子越发沉重。太医日日请脉,姚修言夜夜警醒,整个王府如临大敌。
这日飘起初雪,祁明月忽想赏梅。姚修言便命人在梅林亭中铺满毛毡,四周垂挂锦帷,又置火盆熏笼,布置得暖如春日。
阿史那云等人闻讯赶来,带来新酿的梅酒——自然只给男宾饮,女眷们喝的是温热的牛乳茶。
林秋雁忽道:“边关此时该刮白毛风了。”
众人皆静。祁明月望向西北方向:“不知新城如何……”
姚修言握她手:“李将军镇守,无碍的。”
萧承玉笑道:“待你出了月子,我们一同回去瞧瞧?母后都念叨想看看新城呢。”
正说着,祁明月忽扶住肚子:“哎……”
众人顿时慌乱。姚修言急唤太医,却听她噗嗤一笑:“骗你们的。”
阿史那云拍胸口:“吓死我了!”
祁明月眨眨眼:“谁让你们近日紧张太过。”
姚修言无奈摇头,眼底却满是纵容。
雪愈下愈大,红梅映雪,美不胜收。祁明月倚着夫君,看好友们笑闹,忽觉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晚间歇息时,她轻声道:“修言哥哥,我有些怕。”
姚修言揽紧她:“怕什么?”
“怕生产之痛,怕为母之责……”她声音渐低,“更怕不能做个好娘亲。”
他吻她发顶:“傻瓜。你待新城孩童尚且那般用心,待我们的孩儿只会更好。”
“可是……”
“没有可是。”他掌心轻抚她腹中,“我陪着你们。”
窗外雪落无声,室内暖香氤氲。祁明月渐渐安睡,梦中见红梅落尽,新枝吐绿。
恍惚间似听见婴啼,清脆响亮。
她微笑着翻了个身,沉入更深的梦境。
而姚修言彻夜未眠,就着烛光看她睡颜,偶尔伸手探她脉息,眉间忧色与喜意交织。
更鼓敲过四响时,他忽然对沉睡的她轻声道:“明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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