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槐下往生（1/2）

老旧的阳光孤儿院的院落当中，只见这里已然被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不过即便如此，此时这里也已然不适合在居住。

而众人全体集中在这里这是为了给王小虎送别。

院落当中的老槐树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颤抖，仿佛也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葬礼默哀。树下挖了个不大的土坑，坑里铺着王小虎最喜欢的蓝格子床单，那是苏暖用自己的旧旗袍改的。

“小虎哥哥会变成星星吗？”小丫攥着叶辰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个年龄的他已然有些明白他的小虎哥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叶辰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会的，他会变成最亮的那颗，永远看着我们。”他抬头看向老槐树，树干上还留着刚刚他用横刀刻的名字，刀痕里渗着树脂，像在流泪。

葬礼简单得有些寒酸。没有棺木，没有纸钱，只有孩子们用彩纸叠的千纸鹤，被风吹得漫天飞舞。苏暖抱着王小虎的遗物——一个缺了口的陶土杯，那是他用零花钱买给他叶辰哥的生日礼物——哭得几乎站不稳。

“小虎说……”她哽咽着，“他说等长大了，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要在老槐树下盖间小木屋，让所有和他一样的孤儿都有地方住。”

叶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小虎临终前的话：“哥，我没给你丢脸。”这句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每呼吸一次都痛彻心扉。

而身穿一身黑衣徐小青至始至终只是默默的站在孤儿院所有人的后面，她也被这现场悲凉的气氛惹得两眼通红。

葬礼进行到一半，天空突然飘起细雨。晓禾抱着小虎的布偶熊，轻轻放进土坑：“小虎哥哥怕冷，要盖好被子。”她把自己的旧围巾解下来，仔细地盖在蓝格子床单上。

细雨越下越密，打在孤儿院的破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亮亮站在土坑边，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却止不住肩膀发抖。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喉间挤出一句沙哑的话：“小虎哥说过，等他长大了就要保护我们……”话没说完，眼泪终于决堤，混着雨水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

“可是小虎哥说话不算数，他一个人静静的躺在了这里，呜呜呜呜呜……”

苏暖用袖口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看着土坑里盖在小虎身上那方蓝格子床单，恍惚间又看见小虎捧着满分的试卷跑过来，仰着小脸邀功：“苏妈妈你看，我又考了第一，以后能赚好多钱给你买新衣服啦。”那时的阳光透过槐树叶，在他脸上洒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可现在，那鲜活的身影，只剩下一抔即将被泥土掩埋的沉默。

徐小青站在最后，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无数年前自己的父母还有爷爷为了救自己全部丧身在妖灵之下，当时也是这样子的天气，也是这样子的心情。她用冻的通红的双手一捧一捧的泥土亲自埋葬了他们。

叶辰蹲在老槐树下，指尖抚过刚刻好的“王小虎”三个字。树脂混着雨水渗出来，在他指尖凝成黏腻的液珠，像小虎没来得及流的血。他想起最后在死亡大峡谷，小虎倒在他怀里，体温一点点变冷，气若游丝却还在说：“哥，别让苏妈妈她们……担心。”

“傻子。”叶辰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哽咽，“你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那个。”

雨幕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角落里跑出来，是悦悦。她怀里抱着个用黏土捏的小老虎，跌跌撞撞跑到土坑边，把泥老虎轻轻放在布偶熊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小虎哥，这个给你，让他陪着你，晚上睡觉不害怕。”

苏暖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失声痛哭。孩子们被这情绪感染，哭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惊飞了槐树上躲雨的麻雀。

叶辰深吸一口气，雨水呛得他喉咙生疼。他站起身，伸手接过亮亮递来的铁锹：“我们……送小虎最后一程吧。”

铁锹插进湿软的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一铲，两铲……泥土落在蓝格子床单上，渐渐将那抹鲜亮的蓝色覆盖。布偶熊的耳朵、泥老虎的尾巴、晓禾的旧围巾……都慢慢消失在黄土之下。

老槐树的枝桠在雨中摇晃，像是在为这短暂的一生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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