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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夜笼紫彦,痴心难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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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紫彦城笼罩得严严实实,连月光都吝啬地躲在云层后不肯露面。相国府周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火把的光晕在青砖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铁甲摩擦的脆响与巡卫的脚步声交织,将这座府邸裹成了密不透风的铁笼。各房檐下都站着佩刀侍卫,连最偏僻的柴房窗棂外,都有暗卫屏息蛰伏,白日祠堂的惊魂,让整个相府都绷紧了弦。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白景鸿与花凝玉凝重的面容。白日里祠堂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那些被血影卫押解的族人、墨泯浴血护人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辗转难安。

白景鸿背着手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动作比往日更急,仿佛要将纹路都磨平。案几上摊着一卷密报,最上方“墨家·墨泯”四字的墨迹已被反复翻阅磨得发虚。

“玉儿,你还记得我前几日让张武查的墨泯底细么?”他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疲惫,“商户墨家的庶子,五年前从藏栖关接回墨府,竟在短短五年内盘活了濒临破产的家业,如今已是紫彦城乃至周边数州的首富。可一个商户子弟,怎么会有那般身手?”

花凝玉端着热茶的手微微一颤,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藏栖关?墨泯……会不会是墨家暗中培养的死士?可哪有死士能把家业做得这般风生水起的?”她想起墨泯看向言儿时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实在难与“死士”二字联系起来。

白景鸿接过茶盏,却没喝,只是盯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最奇怪的是墨家的扩张。她接手的第一年,就吞并了城内的布庄、粮行,连漕运都占了三成。那些被她挤垮的商户,背后都有世家撑腰,却一个个认了栽,像是怕极了她。”他顿了顿,指尖在密报上重重一点,“而且张武查到,墨家这两年暗中购置了大量铁矿,还在城外建了座神秘的工坊,从不让外人靠近。”

“铁矿……工坊……她到底想做什么?”花凝玉的心沉了下去,指尖攥紧了素色帕子,指节泛白。

“谁知道呢。”白景鸿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青瓷碰撞的脆响惊得烛火跳了跳,“一个商户,握着足以撼动半个紫彦经济的财富,藏着不明来路的武功,还偏偏缠上了咱们的女儿。昨日祠堂那般凶险,她护着言儿的样子是真的,可她那些手段……”

他没说下去,但花凝玉懂。墨泯昨日甩出的透骨钉,尾端刻着极小的“墨”字,却泛着非民间锻造能有的冷光;她避开贼人攻击时的步法,看似随意,实则暗合兵法中的“虚实步”,绝非寻常武师能习得。

花凝玉忽然想起一事,轻声道:“听那些贼人的口气,像是冲着你来的。他们要带你去听风楼,还想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这心思也太歹毒了。”她的声音发颤,想到三伯公额头的血、二婶娘怀里孩子的哭声,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白景鸿走到案前,拿起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喉头。“听风楼……”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眉头拧成了疙瘩,“像是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向来收钱办事,手段狠辣,怎么会突然盯上我一个朝廷官员?”他在朝中多年,树敌自然不少,可动用听风楼这种力量来对付他,绝非寻常恩怨。

“会不会是太子那边?”花凝玉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前几日你在朝堂上驳回了他增设税赋的提议,他当时脸色就很难看。”太子近年来野心渐露,拉拢了不少朝臣,对持反对意见的官员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明里暗里使过不少绊子。

白景鸿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有这个可能。太子急于培植势力,我这相国之位,怕是碍了他的眼。可若是他,为何要选在祠堂动手?还抓了这么多族人……”他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他们是想借此离间我与族人!祠堂是家族根基所在,今日之事传开,族里难免有人会觉得是我连累了他们……好深的算计!”

“那……会不会是二皇子?”花凝玉又想起一人,“二皇子向来与太子不和,会不会是他想借刀杀人,既除掉你这个太子的眼中钉,又能把脏水泼到太子身上?”朝堂之上,皇子间的争斗向来波谲云诡,借他人之手除去异己,是常有的手段。

白景鸿摇了摇头,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二皇子行事向来谨慎,不会用听风楼这种容易暴露的势力。他更擅长借朝臣之口发难,玩的是阳谋。”他思索着朝中各方势力,脑海中像过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张张面孔,有笑里藏刀的同僚,有虎视眈眈的宗室,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又似乎都缺少确凿的证据。

“还有那些对我积怨已久的旧臣。”白景鸿的声音沉了下去,“当年我弹劾过的户部侍郎,因贪墨被罢官,他儿子一直对我怀恨在心;还有镇守边疆的李将军,前年因粮草延误之事与我起过争执,虽然后来查明是误会,可他心里未必没有芥蒂;还是左丞相……”

花凝玉听得心惊,没想到丈夫在朝堂上竟有这么多潜在的敌人。她拉住白景鸿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这么多人有嫌疑,我们该从何查起?今日那些贼人被墨泯打跑了,可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再来,怕是会更凶狠。”

白景鸿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花凝玉稍稍安心。“别担心,”他沉声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听风楼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他们既然敢在紫彦城动手,就必然会留下线索。我已经让张武去查听风楼在城里的据点了,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他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泛黄的册子,翻开几页,里面记载着朝中官员的详细履历。“我得把这些年得罪过的人、有利益冲突的人,一一列出来,逐个排查。”他的指尖划过册子上的名字,眼神锐利如刀,“不管是谁,敢动我白家,动我女儿,我定要他付出血的代价!”

夜渐渐深了,烛火燃得只剩下半截,灯芯爆出几声轻响。两人依旧坐在书房里,时而低声交谈,时而陷入沉思。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庭院,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竟像是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白景鸿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凉意,却驱不散心头的焦灼。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白景鸿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花凝玉道:“你先去歇息吧,我再理理头绪。”

花凝玉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疼不已,却也知道此刻劝不动他,只能轻声道:“那你也别太累了,记得吃点东西。”她转身离开时,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

书房内只剩下白景鸿一人,他重新拿起那本册子,借着晨光仔细翻看,时不时在纸上写下些什么。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坚定的眼神。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青瓷杯壁凝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次日巳时,张武被传唤到书房。他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的血渍将白布染得暗红,那是昨日在祠堂混战中被刀划伤的,显然是伤口崩裂了。可他依旧挺直着脊背,抱拳行礼时牵动伤口,疼得额头渗出细汗也没吭声,声音依旧洪亮:“大人,您找属下?”

白景鸿示意他坐下,目光落在他的绷带上:“伤势如何?”

张武咧嘴一笑,露出几分爽朗:“小伤,不碍事。属下皮糙肉厚,这点疼算什么。”他顿了顿,想起昨日的凶险,神色凝重起来,“大人,昨日那些贼人,功夫实在邪门得很。他们的招式狠辣,招招往要害上招呼,而且身上带着股寒气,挨上一下,骨头缝里都觉得冷。”

白景鸿的神色严肃起来:“你与他们交手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比如武功路数、兵器特点?”

张武皱着眉回忆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们用的兵器很杂,有刀有剑,还有铁链。最奇怪的是那个瘦高个,腰间的铁铃一动,其他人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出手更狠了。而且他们的内力很诡异,不像是中原的路数……”他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属下按您的吩咐细查了贼人的来路,他们腰间的铁铃里,藏着极细的银丝,摇动时能发出一种次声波,让人内力紊乱,这是南疆‘蚀心蛊’旁支的伎俩,与西域邪功无关。”

白景鸿眉峰一动:“南疆?太子...何时与南疆扯上关系了?”

“不止如此。”张武从怀中掏出一枚断裂的铁铃,递了过去,“属下在混战中捡了这个,铃舌内侧刻着‘影’字,与三年前户部库银失窃案现场留下的暗器刻字一模一样。当年那案子,最后查到了南疆的‘断魂阁’头上,只是没能抓到实证。”

“断魂阁?”花凝玉恰好端着点心进来,听到这三个字,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专做刺杀、劫镖的邪派?”

“正是。”张武点头,接过花凝玉递来的茶盏,忙起身道谢,“断魂阁的人出手前,都会在目标府宅附近留下带‘影’字的信物,昨日祠堂外的槐树上,就钉着一枚一模一样的铁铃,属下也是方才才发现。”

白景鸿摩挲着那枚铁铃,指尖冰凉:“这么说来,是断魂阁假扮听风楼行事?可他们为何要冒充听风楼?”

“或许是想嫁祸。”张武推测道,“听风楼与朝廷素有往来,断魂阁此举,怕是想搅乱朝堂,让各方势力互相猜忌。”

白景鸿沉吟片刻,看向张武:“以你的功夫,寻常高手五六个近不了你的身,昨日为何会被他们压制得那么厉害?”

张武脸上露出几分羞愧:“属下无能。那些人配合得太默契了,像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一人主攻,其他人立刻掩护,根本不给我单打独斗的机会。而且他们下手毫无顾忌,拼着受伤也要伤敌,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属下一时有些应付不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那个使玄冰裂天刃的,刀风带着寒气,能冻住人的内力,属下好几次想运功反击,都被那寒气逼了回去。”

白景鸿沉默了。能训练出这么一支精锐的杀手队伍,背后的势力绝不容小觑。他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江湖仇杀,现在看来,此事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对了,大人,”张武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昨日墨公子出手时,您注意到没有?她用的透骨钉,钉尖淬了‘醒神草’的汁液。属下问过药铺的老掌柜,醒神草只在南疆边境生长,寻常人根本认不出,更别说用来淬毒了。”

白景鸿瞳孔微缩,指尖捏紧了那枚铁铃,铃身的寒意透过指尖蔓延上来:“她不是熟悉贼人的招式,”他声音冷得像冰,“她是熟悉断魂阁的伎俩。”

花凝玉端着茶盘的手一抖,茶水溅出些许:“难道她与断魂阁……”

“未必是一伙。”白景鸿打断她,指尖划过案上的墨家密报,“若她是断魂阁的人,没必要救我们。可她若与断魂阁无关,又怎会对他们的伎俩了如指掌?”

白景鸿看着张武,缓缓开口:“张武,你觉得墨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武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他挠了挠头,沉吟道:“属下说不好。墨公子看着年纪轻轻,可功夫深不可测,行事也让人捉摸不透。说她狠吧,她对小姐又那么温柔;说她善吧,对血影卫下手又那么狠辣。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诚恳,“不管她是什么来头,昨日若不是她,我们怕是很难全身而退。属下觉得,应该是并非敌方。”

白景鸿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真心?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真心是最不值钱,也最不可信的东西。他见过太多表面称兄道弟,背后捅刀子的人,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女儿深爱的人。

“大人,”张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犹豫着开口,“您是不是……对墨公子有什么顾虑?”

白景鸿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张武,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回大人,属下从十六岁就跟着您,至今已有十五年了。”张武恭敬地回答。

“十五年……”白景鸿感慨道,“你是看着言儿长大的,对她的心思,比我这做父亲的还要清楚几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言儿这孩子,单纯善良,认定了墨泯,就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可这世道险恶,我怕她被人骗了还蒙在鼓里。”

张武沉默了。他知道白景鸿的担忧并非多余,墨泯的神秘确实让人不安。可他也见过墨泯看小姐的眼神,那种温柔和宠溺,是装不出来的。

“大人,”张武鼓起勇气说道,“属下觉得,不管墨公子是什么来头,至少目前来看,她是真心对小姐好的。而且她的实力,您也看到了,若是能为我们所用,对付那些想害您的人,也是一大助力。”

白景鸿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为我所用?你觉得她这样的人,会甘心屈居人下吗?”墨泯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和疏离感,让他觉得此人绝非凡人,不可能轻易被掌控。

“若是为了小姐呢?”张武反问,“昨日您也看到了,小姐一句话,就能让她改变主意。她对小姐的在意,远超常人。只要小姐在咱们白家,她就不会做出对咱们不利的事。”

白景鸿的心动了一下。张武说得有道理,墨泯对诗言的在乎,是他有目共睹的。若是能利用这一点,让墨泯为白家所用,那确实能解决不少麻烦。可……他又想起墨泯昨日那冰冷的眼神,那毫不留情的出手,心中又升起一丝忌惮。

这样一个实力强大、心思深沉的人,若是有朝一日与白家为敌,后果不堪设想。

“要么……留住她?”白景鸿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让她成为白家的助力,护诗言周全,也能帮我应对朝堂的风雨。”

可这个念头刚起,另一个更残酷的想法就冒了出来:“若是留不住呢?若是她的目的不纯,接近言儿是为了对付白家呢?”那时候,她将会是白家最大的威胁,以她的实力,足以轻易摧毁整个白家。

“要么……毁了她?”这四个字刚说出口,白景鸿就觉得心口一阵刺痛。那是言儿放在心尖上的人,若是真的毁了她,言儿怕是会恨他一辈子,甚至可能做出什么傻事。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着,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留住她,像在身边养了一头不知何时会发怒的猛兽;毁了她,又怕伤了女儿的心,甚至引发更大的祸端。

张武看着他纠结的神色,不敢再多说什么。这种决定,只能由白景鸿自己来做。

白景鸿思索了很久,从墨泯初入紫彦城的种种举动,再到昨日祠堂的拼死相护,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他试图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墨泯的真实面目,却发现他像一团迷雾,越想看清,就越觉得模糊。

“张武,”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你再去暗中查墨泯的底细,从她的出生地、过往经历、结交的人,一一查起,不管大的小的通通查的细致些。记住,一定要隐秘,不能让人察觉到。”

“是,属下明白!”张武起身领命。“还有,”白景鸿补充道,“查清楚她与断魂阁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对那些伎俩那么熟悉。”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团,不查清楚,他寝食难安。

张武刚要转身,又被白景鸿叫住:“等等,听风楼那边也别松懈。他们既然敢冒充断魂阁行事,背后必然有更深的牵扯,一并查清楚。”

“属下遵命!”张武抱拳应下,转身时左臂的绷带又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白景鸿坐在案前,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点点移动,在青砖地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影。案几上的墨家密报被风吹得微微翻动,“墨泯”二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心中的天平在“留”与“毁”之间反复摇摆,每一次倾斜都伴随着锥心的权衡,一边是家族百年基业的安危,一边是女儿澄澈如镜的真心。

他拿起那枚断裂的铁铃,铃舌内侧的“影”字锋利如刀,仿佛要在他掌心刻下血痕。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入仕途时,曾听闻断魂阁一夜之间血洗了南疆三大家族,只因其中一族拒绝与其合作贩运私盐。那时的他只当是江湖传说,未曾想今日竟会与这邪祟扯上干系,甚至牵连到女儿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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