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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靛衫藏计,冰碗含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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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重重点头,转身离去时,脚步沉稳而又迅速,很快消失在回廊转角。墨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思忖,这场与苏砚之的博弈,已然拉开帷幕。

与此同时,午后的日光将栖月幽庄的青石板晒得发烫,蝉鸣在蔷薇架上此起彼伏,仿佛在演奏着一首夏日的交响曲。白诗言执一柄团扇轻摇,看着柳可儿踮脚采摘花枝。少女鹅黄的裙摆扫过盛开的月季,惊起两只红蝶,在她鬓边的海棠花旁盘旋,画面美得如同梦境。

“诗言快来看!”柳可儿举着沾满花汁的手,指尖捏着朵重瓣蔷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朵的颜色像不像朝霞?”她将花凑近白诗言脸庞比量,突然狡黠地眨眨眼,“不过再美也比不上某人害羞时的模样。”

林悦坐在石凳上轻笑,手中团扇轻点着柳可儿后背,调侃道:“就你眼尖。今早过木桥时,墨公子扶着诗言的手,到对岸了都舍不得松开。”话音未落,白诗言的耳尖瞬间红透,团扇险些掉落在地,那娇羞的模样,可爱极了。

柳可儿立刻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轻声说:“还说没有?那日赏荷,墨公子生怕露水打湿你的裙角,愣是用袖子给你遮了一路。”她突然举起未编完的花环,上面粉白花朵随着动作轻颤,“我都瞧见啦,他看你的眼神,比这盛夏的骄阳还炽热。”

白诗言攥着裙摆的手指收紧,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出小小的涟漪。记忆里墨泯低头为她系鞋带的模样、教她舞剑时环在腰间的手掌温度,此刻全化作脸颊的绯红。“其实......”她咬着下唇,声音轻得像风中的柳絮,“我也喜欢他。”

“真的?!”柳可儿激动得跳起来,花环上的花瓣簌簌飘落,惊飞了停歇在蔷薇上的蝴蝶。她拉着白诗言的手又蹦又跳:“那什么时候办喜事?我要当第一个喝喜酒的!还要给你们的孩子做衣裳!”

林悦笑着起身整理散落的花枝,发丝间的银步摇叮咚作响:“瞧把你急的,诗言还没应下婚事呢。”她望向远处被风吹动的竹林,忽然顿住,“不过看墨公子的心思,怕是早就把十里红妆都备好了。”

清脆的笑声还未消散,远处书房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白诗言手中团扇“啪”地合上,猛地抬头。紧接着,苏砚之尖锐的嗓音穿透热浪:“墨泯此举分明是想架空老师!新盐法若按她的法子推行,不出三月必生祸端!”

白诗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裙角的珍珠坠子随着颤抖的双腿不停轻晃。她想起墨泯昨夜谈及苏砚之暗中勾结盐枭时的凝重神色,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父亲!”她提起裙摆,毫不犹豫地朝着书房狂奔而去,绣着并蒂莲的裙角飞扬,带起满地花瓣,在空中扬起粉色的雾霭。

柳可儿和林悦对视一眼,也急忙跟在后面。穿过月洞门时,白诗言发间的玉簪不慎掉落,在青石板上摔出清脆声响。但她顾不上回头,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远处激烈的争吵声交织,在燥热的空气中炸开。

白诗言的绣鞋刚踏上书房外的青石阶,苏砚之尖利的咆哮声便穿透雕花槅扇:"老师!漕运改道绕过粼波盐商,分明是墨泯想独揽新盐法推行的功劳!此等行径,与谋权篡位何异!"话音未落,室内传来震耳欲聋的拍案声,白景鸿珍藏多年的霁蓝茶盏应声而碎,宝蓝色的瓷片如星子般在檀木地板上溅出冰裂纹。

她伸手推门的瞬间,浓重的火药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白景鸿扶着紫檀木椅的手青筋暴起,花白胡须因剧烈喘息而不住颤动,羊脂玉扳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苏砚之涨红着脸,而墨泯斜倚在湘妃竹榻旁,月白色长衫被穿堂风掀起衣角,手中把玩的竹制折扇正一下一下叩击掌心,扇骨与皮肉相撞的闷响,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清晰。

"父亲,发生何事?"白诗言跨过门槛时,裙摆扫过满地瓷片。她瞥见书案上摊开的漕运舆图,新路线被朱砂笔重重勾出,而旧商道旁密密麻麻记着苏砚之标注的"不可废"三字。

白景鸿指着满地狼藉,喉间发出压抑的怒吼:"言儿,苏砚之竟污蔑墨泯推行新盐法是为了一己私欲!"白景鸿胸前剧烈起伏,显然已被气得不轻。

苏砚之突然踉跄着扑向白景鸿,靛青衣袖扫落案头镇纸:"老师明鉴!"他从袖中掏出叠皱巴巴的纸笺,"粼波十三家盐商联名上书,恳请保留旧商道!墨泯此举,分明是要断了朝廷税源!"纸笺散落在舆图上,白诗言眼尖,发现落款处"玄霜盐行"的印章边缘,竟沾着暗红污渍。

墨泯终于放下折扇,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针,看似轻柔却暗藏锋芒:"苏公子说我断朝廷税源?"她踱步到书案前,指尖划过舆图上标注的暗礁标记,"那敢问苏公子,为何这些私盐贩子的据点,都在玄波旧商道五里之内?"

苏砚之的瞳孔猛地收缩,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突然踏前半步,猛地甩出几张皱巴巴的票据,边缘还沾着水渍:"墨泯背着您在城西码头私设关卡!每艘过往商船都要额外缴纳'护运费',短短十日就敛财千两!这些船主联名的控诉书,字字泣血!他打着推行新法的幌子,行的却是强盗勾当!"

白景鸿的目光如鹰隼般转向墨泯,浑浊的眼底泛起惊涛骇浪。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唯有案头未燃尽的线香在袅袅升腾。

墨泯神色自若,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文书。展开时,丝绸卷轴发出清脆的轻响,似一声冷笑划破凝滞的空气。"这是前几日的加急情报。"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某处朱砂批注,"玄波水域出现三艘无旗海船,载重皆是百石,苏公子这般博闻强识,该不会认为,这些船是用来运鱼的吧?"

白诗言的目光紧紧盯着苏砚之。她看见,少年攥着所谓联名信的手正在微微发抖,纸笺在他掌心被捏出深深褶皱,仿佛随时都会碎成齑粉。

墨泯突然冷笑一声,将文书重重甩在书案上,震得案头的砚台都微微晃动。"还有,苏公子今早收到的密信......"她故意拖长尾音,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苏砚之,"需要我详细说说,那火漆印上雾隐盐帮的标记,究竟是什么模样吗?"

"够了!"白景鸿突然剧烈咳嗽,花凝玉匆匆递来的润喉茶洒出半盏。白景鸿用帕子擦着嘴角,语气疲惫不堪,"都住口!明日当着所有幕僚的面,再议此事。"

白诗言扶着父亲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她回头望去,只见苏砚之正弯腰捡拾散落的联名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那目光仿佛淬了毒,让人不寒而栗。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倾泻而下,将栖月幽庄悄然包裹。零星灯火在重幕间若隐若现,恍若坠入人间的寒星,在无边黑暗中散发着微弱而孤寂的光芒。白诗言侧卧于雕花床榻,锦被上繁复的并蒂莲刺绣随着她辗转的动作,在月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似是她心中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白日里书房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父亲被蒙蔽的隐忧与墨泯蒙冤的焦虑,化作巨石沉沉压在心头,令她辗转难眠。

忽有轻叩窗棂之声,如夜风拂过竹叶,清浅而有节奏。白诗言披衣起身,推开雕花窗扇,墨泯修长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她斜倚在爬满凌霄花的廊柱旁,手中提着古朴的食盒,月光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银辉,温柔笑意下,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似是历经了无数暗潮汹涌。

“又在为日间之事忧心?”墨泯斜倚雕花窗棂,玄色劲装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腰间竹节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发出清越声响。她嗓音低沉,带着夜色的醇厚,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我的小娘子,再这么愁下去,可要把我心疼坏了。”

白诗言抬眸,月光洒在她眼底,泛起盈盈水光。她微微颔首,刚要开口,墨泯修长的手指已捏起一缕她的青丝,放在鼻尖轻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嗯?我怎么闻到了酸味?该不会是某人在吃桂花糕的醋吧?”

白诗言被她逗得破涕为笑,伸手要去打他,却被墨泯眼疾手快握住手腕。她顺势一拉,白诗言便跌进她温热的怀中。食盒适时递至眼前,打开盒盖,几块玲珑剔透的桂花糕静静卧于素绢之上,糕体莹润如玉,表层糖霜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光晕,宛如缀满银河的星子,馥郁桂香裹挟着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尝尝看?”墨泯捻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她唇边,指尖故意擦过她柔软的唇瓣,“这可是我亲自盯着厨娘做的,每一块都加了我满满的心意。”

白诗言轻咬一口,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桂花的芬芳萦绕齿间,可心中的阴霾却依旧挥之不去。她垂眸,轻声道:“墨泯,我还是担心父亲……”

墨泯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专注而温柔:“不准想了。”说着,她突然倾身,在白诗言唇上轻轻一啄,“再想,我就用吻把你的脑袋填满,让你再也装不下其他烦恼。”

白诗言脸颊绯红,嗔怪地看她一眼,却主动踮起脚尖,在她唇上回吻一下。墨泯眼眸一亮,顺势将她搂得更紧,加深这个吻。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良久,墨泯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乖,万事有我。已让人循着线索追查,苏砚之的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

白诗言埋首于他温热胸膛,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墨泯长臂轻展,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肩头,掌心温柔摩挲她如瀑青丝:“我的小娘子,就该开开心心的。”

白诗言抬起头,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又顺着她的脖颈吻至耳垂,轻声道:“有你在,我就安心。”墨泯浑身一僵,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反手将她按在窗边,“小娘子,撩拨完就想跑?”说罢,便再次吻住她,这个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却又不失温柔,仿佛要将她彻底揉进自己的生命里。

月光透过镂空窗棂,在二人交叠的身影上洒下斑驳银痕,夜风穿堂而过,携着院中海棠与她身上的松木气息,交织成令人心安的温柔结界。不知过了多久,墨泯俯身轻吻她发旋,指尖拂过烛芯,灯火应声而灭。黑暗中,两人紧紧相拥,白诗言的呼吸渐渐平稳,陷入沉睡。

待白诗言呼吸渐稳,墨泯却依然清醒如鹰。她凝视着帐顶暗纹,白日里苏砚之那些漏洞百出的指控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怀中娇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他下意识收紧手臂,眸中寒芒闪过,她低头在白诗言额头上轻轻一吻,喃喃自语:“放心睡吧,我的小娘子,天大的事,都有我呢。”

与此同时,栖月庄地下密室中,烛火摇曳如鬼瞳。十余名黑衣暗卫身姿如松,单膝跪地,寒刃映着幽光,似蛰伏的黑豹。墨泯褪去白日的温润,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腰间玉佩泛着冷冽幽光。他展开水渍斑斑的密信,烛火跃动间,眼底杀意翻涌如潮:“苏砚之今夜必有所图。三组暗卫即刻行动,一组紧盯雾隐盐帮联络,一组彻查庄内细作,余下人等待命。”暗卫们身形如鬼魅,转瞬消失在地道深处,只余衣袂划破空气的细微声响。

墨泯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纸页在烈焰中蜷曲、化作灰烬,唇角勾起一抹危险弧度。这场暗潮汹涌的博弈,该由他执棋定局了。

而客房之中,苏砚之蜷缩在阴影深处,昏黄烛火将他的影子扭曲成狰狞厉鬼之态。他紧握狼毫的指节泛白,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如毒蛇吐信,写下的每一字都浸透着阴鸷狠辣。“时机已到,可按计划行事……”字迹未干,他已发出压抑的狞笑,笑声中满是扭曲的疯狂。窗外夜枭长啼,他猛然推开窗,月光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杀意。自檀木匣底取出刻有雾隐标记的铜环,将信纸卷成细筒严密封入。

阁楼檐角传来振翅之声,灰羽信鸽踏月而来。苏砚之将铜环扣于其足,附耳低语:“速往城西听风楼,交予青铜面具人。”信鸽轻啄他掌心,转瞬没入夜色,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黑影。他望着信鸽远去的方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珠滴落窗棂,晕染出诡异的曼陀罗花纹:“墨泯,这紫彦城,很快就再无你的容身之地……”

夜色愈发深沉,一场裹挟着阴谋与鲜血的风暴,正在黑暗深处悄然翻涌,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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