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花不死,那老子就当它坟头草(1/2)
我们走出荒岭三里,我始终没回头。
风像死人的呼吸,贴着脊背爬行。
三步一停,五步一凝,不是怕,是感知——我能感觉到那朵花活了。
不是重生,是“续写”。
它没有再长在焦土里,没有再攀附残阵,而是顺着曾瑶脚踝上那道旧伤往上爬,像有人用血丝在她皮肤下重新描摹“尘哥”二字。
她走得很稳,脚步轻,像是梦游。
月光洒在她脸上,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瞳清澈,却空无一物。
她不记得我是谁了,可她的身体记得。
她的手还在我掌心里,温热的,带着微颤,像幼年时第一次为我端药那般虔诚。
可她不知道,她正背着一口井在走路。
我停下。
“怎么了?”她轻声问,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没答,蹲下身,借着冷月看她脚踝。
那道疤,是七年前她为我在雪夜里刻下的名字留下的。
那时她跪在冰面上,用碎瓷片一刀一刀剜出“尘哥”二字,血混着雪,她说:“主子若忘了我是谁,我就把名字刻进肉里。”
如今那疤裂开了。
不是伤口崩裂,是皮下有东西在动。
细细的红线从旧痕中蔓延而出,如根须,如藤蔓,缓缓向上攀爬,勾勒出半个“尘”字。
那不是血,是活的——它在搏动,像心跳。
这玩意儿聪明得很。
井没想复活。
它想种人。
它不再强抢名字,不再靠呼唤维系存在。
它学会了寄生——借曾瑶对我的执念当墨水,以她血脉为纸,以旧伤为笔画槽,一笔一划地把我写进她的骨头里。
等“尘哥”彻底长进她骨髓,它就能换个身子活回来。
不是重生,是转生。
可它忘了。
种人得有种子。
而我……早就把自己烧成灰了。
我缓缓松开她的手,撕开左袖。
月光下,手臂上布满旧伤,都是使用“知识洞察眼”后失忆时自残留下的——十一次伪死,十一次记忆蒸发,换来的是体内沉淀的“无名残渣”。
那不是血,是认知崩解后的毒性废料,是“被命名者”的天敌。
我用指甲在掌心划出一道深口。
血涌出来,黑的。
不是因污浊,而是因“空”。
这血里混着伪心最后融化的渣滓,是十一次“我不存在”的累积。
我忍着颅内炸裂的痛,将血滴在她脚踝伤口边缘。
一滴。
渗入花根缠绕的缝隙。
像撒盐,像埋钉。
第二滴落下时,皮下的红线猛地一抽,那刚成型的“尘”字扭曲了一瞬,像是被火燎到的虫。
我冷笑。
这血不养人,专克“被命名者”。
它以为执念是土壤?
好啊,我就让土壤里长毒。
它想借她的心跳当养分?
行,那我就在养分里掺灰。
它要写我?
我便让每一个笔画都浸在“无名”里,让它每长一寸,就腐烂一分。
第三滴血落下。
皮下的字“尘…”猛地一颤,随即收缩,像是某种生物在退缩。
可它没断,也没死。
它只是……蛰伏了。
根须微微回缩,却仍盘踞在伤口深处,像一根埋进血肉的刺,无声无息,却扎得极深。
曾瑶忽然轻哼了一声,像是被针扎到脚心。
“怎么了?”我问,声音平静。
她摇头,“没什么……就是脚踝有点麻。”
我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脸上,像一层薄霜。
她的眼神依旧空,可嘴角却微微动了动,仿佛有谁在她意识深处,轻轻唤了一声“尘哥”。
那一瞬,我几乎听见了井的低笑。
它还在。
它没放弃。
它只是换了方式活着。
我缓缓站起身,替她拉下裙摆,遮住那道伤。
风吹过,她发丝轻扬,像从前一样安静地站在我身侧。
“走吧。”我说。
她点头,伸手,自然地放进我掌心。
我握紧。
这一次,我走得很慢。
三里路,我始终没回头。
但我知道——那朵花还活着。
它在她血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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