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四、生不如死(三)(1/2)
突然,一双手臂如柔软的藤蔓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腰。她紧紧贴靠上来,脸颊埋在我脊背的衣衫间。泪水很快浸透衣料,触到皮肤时却化作刺骨的凉意,丝丝渗入心底。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怔在原地,先前的自怜自艾霎时消散,只能静立如雕塑,任她的悲伤在我身后无声地决堤。
不知过了多久,环抱的力道渐渐松开。她转到我面前,抬起朦胧的泪眼凝望着我,目光里交织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缓缓抬手,轻托起她微微颤动的下颌。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我心头一紧:“你这又是何苦。”
她凝望着我,眼中的薄雾渐渐散去,化作一汪决绝的坚毅:“这件事我一定要做,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收益的两成,要用来帮助那些受苦的人。”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这辈子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就是这件事。你能答应吗?”
她还是这样,永远怀着悲悯,见不得人间疾苦。
“我代林蕈做主,”我的回应没有半分迟疑,“不仅她那部分全部用作公益,我们还会成立一个专门的公益组织,由你来执掌。”
一抹浅笑在她唇边漾开,她轻轻合上眼帘,像在等待一个承诺的封印。
我终究没能吻上去——只是将拇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把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痕拭去。
时隔数年,我终于再次与沈鹤序面对面——仍在张平民这间书房,空气中依旧浮动着若有似无的墨香与旧纸页的气息。
上一次在这里相见,他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地勒令我从此远离他的女儿,不得再有半分牵连。
而今,他静静地坐在对面,那份足以慑人心魄的威仪,更加令人感到压迫。
“沈省长,知道您公务繁忙……”
他抬手止住我的话,眼神向门的方向轻轻一瞥。我立即会意——他担心隔墙有耳。
我心底不由泛起一丝好笑。贵为封疆大吏,竟连这样的私下谈话也要如履薄冰。
我起身走到门前,拉开一道缝隙确认廊间空无一人,这才重新合上门。“咔哒”一声轻响,铜锁落下,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等我重新落座,他神色已舒展许多,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几年不见,摇身一变,你已是银行家了。”
这句调侃并未让我感到轻松,反而像细针轻轻扎在心上。
“不过是被架在火上烤,勉为其难罢了。让沈省长见笑。”
他面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确实有些才干,可惜……心术不够端正。”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他对我的褒贬如此直言不讳。
不待我回应,他话锋陡然变得严厉:“囡囡已为人母,你为何还要怂恿她涉险?”
一股不平之气涌上心头:“富贵从来险中求。想要常人难及的富贵,总要担常人不敢担的风险。”
他脸色猛地沉下,语气非常冰冷:“那是你们底层人的生存逻辑。囡囡的前途一片光明,何必与你们搅这趟浑水。”
恶向胆边生,我眼中泛起凶光:“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我此刻不是在求你——恰恰相反,我们的联手,是在为你争取最宝贵的时间。你我都清楚,在这场博弈中,谁抢占了先机,谁就多了几分胜算。”
我猛地起身,逼到他面前,目光如刀锋般直刺向他:“不知你的乘龙快婿是如何向你禀报的。或许你养尊处优太久,早已习惯了阿谀奉承,不屑于和我这种底层人为伍。但你想过没有——我输得起,大不了从头再来。而你,却承受不起身败名裂的代价。”
我这一连串的举动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强作镇定地呵斥:“放肆!你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撒野!”
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桌前,拾起张平民未抽完的那半支雪茄,从容含在唇间,“啪”一声点燃火机,深深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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