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吴王铁镐凿江淮（2/2）

苏绰闻言眼中一亮，顺着高欢话头接着道：

“这其次，想来便是开其命门了！”

他也上前两步，手指又从广陵点向长江南岸：

“江南号称水网密布，不利骑兵驰骋。可按战前郦国老所述，这三百里邗沟，就是他们在自家腹心插下的最大软肋！为何？”

苏绰一拳砸在地图上广陵的位置：

“从夫差开凿邗沟算起，为了保障这条‘争霸之渠’的漕运畅通，官府就不惜代价！沿河两岸百丈之内，伐木填沼！道路年年修葺拓宽！”

他眼中锐光暴涨：

“这哪里是寻常河堤？这是用无数人力财富堆砌出来的一条，穿行于江南水泽之中，直指伪都心脏的天然驰道哇！！”

他猛地指向地图上狭窄的河面：

“控制邗沟，就等于在我军铁蹄之下，铺平了三百里进攻坦途！梁军纵有战船千艘又如何？在狭窄的河渠之内，船能并行几艘？在两岸我军的强弓硬弩攒射之下，其舟师不过是我弓矢的活靶子！他们敢靠岸一步？登得上来，便是我铁骑纵横的草场！上来多少，便能杀多少！”

高欢拍掌大笑：

“令绰所言极是！拿下广陵，掌控整个邗沟入江口意味着我大夏的水军，可以扬帆出广陵，自邗沟直接驶入长江！”

他双手作势向建康方向猛然合拢：

“届时，顺江而下，逆流而上！锁死长江！建康与吴越的联系如何？断！与荆楚的联络如何？断！它所有的手脚，尽数被我斩断！”

高欢挺直身躯，神情畅快：

“届时老僧便是自困孤城了！”

一旁沉默凝听许久的侯景，眼中早已凶光毕露：

“陛下！此渠莫非只是米粮兵甲通道？怕不止于此吧？”

“万景啊万景！”高欢猛然回头：

“你总算问到根子上了！粮草兵甲，那不过是表象！邗沟，它更是伪朝吸髓吮血、赖以续命的金脉！”

他再次踱到地图旁，猛地一掌拍在江淮之间的广袤区域：

“江南富甲天下？凭什么？丝绸锦绣如山，龙泉青瓷如海，茶香飘荡千里，雪白海盐堆积！这些东西，难道只在他们江南打转？”

高欢的手指重重划过地图上西北方的位置：

“他们要北运！以前有吐谷浑，有柔然。如今又有西域诸国。这些东西要换成战马、铁块、皮货！而要过江淮天堑，通南北有无，只靠这一条路——邗沟！没有第二条路！十艘商船过江淮，九艘半要挤进这邗沟水道！”

他猛地转身：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秦淮河夜夜笙歌的金粉楼台，雕梁画栋！那流水的金银从哪里来？扬州盐商富甲一方，庭院比王府还豪奢，他们的金山银山从哪里堆起来？”

高欢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度尖锐：

“靠的就是这条邗沟！那江面上穿梭如织的漕船商船！每一艘船，驶过一道关口，留下多少买路钱？盐有盐税，茶有茶课，丝有丝绸税，还有地方州府私设的千百种无名杂税！‘过邗费’、‘漕引捐’……剥皮抽筋，敲骨吸髓！每年榨取的商税厘金，何止数百万贯！”

他冷笑一声：

“岛夷伪朝看似富丽堂皇，不过是个空壳子！它的五脏六腑，全靠这条邗沟输送血液滋养！一旦邗沟被我锁死……”

高欢猛地攥拳：

“伪朝便如大厦抽梁，看似奢靡的经济顷刻崩塌！商旅断绝，市井萧条，百业凋敝！彼时民怨沸腾，流寇四起，何须我大军尽数压境？萧衍的佛国，便会从根基上腐坏溃烂！”

侯景听罢神情振奋：

“末将懂了！邗沟便是萧衍的命门！末将请为先锋！为陛下取下此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