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几人烽火报江南（2/2）

但那声音并未消失，反而持续不断，并且越来越响，从模糊的声音逐渐变为低沉而整齐的轰鸣！

整个城墙垛口上积年的灰尘，仿佛都被这持续的震动簌簌抖落。

“地……地动了？”

一个年轻士卒惊慌地抓住矛杆，踉跄站起。

那老卒终于彻底惊醒，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巨大的惊疑取代。

他猛地扑到垛口边，极力向北望去。

初升的朝阳恰好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扑面而来，刺得他一阵恍惚。他慌忙用手遮挡，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

然后，他看清楚了。

就在那片刺目的金光之下，原本应是农田与荒野的地平线，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汹涌推进的黑色浪潮！

那不是潮水。那是无数覆盖着精铁马铠的骑兵！密集的铠甲在朝阳下反射出金属寒光，连绵起伏！

在那片吞噬地平线的黑潮最前方，数面巨大的玄色旗帜迎风怒展，旗面上绣着的金色双日图案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光芒更盛。

那老卒的瞳孔骤然缩紧。他认得这旗帜！他太认得了！

他的嘴巴徒劳地张合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极致的恐惧瞬间攫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下一刻，一声撕裂心肺、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嚎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

“旗！是双日旗！！索——虏！是索虏铁骑！索虏铁骑杀来了啊！”

哐当！

旁边一名年轻士卒闻声，骇得魂飞魄散，手中紧握的铜锣和锣槌应声脱手，在砖石上滚出老远。

城头上陷入了一刹那的死寂。每一个听到这声嚎叫的士兵，脸上的睡意和茫然瞬间被惊骇所取代。

死寂仅仅持续了一息。

紧接着，无法形容的恐慌如同炸开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城头！

“在哪？敌袭！敌袭在哪？！”

“老天爷！真是胡虏的旗！”

“快起来！都起来！拿兵器！”

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惊惶奔走，疯狂地寻找自己的武器和铠甲，互相冲撞，嘶声叫喊，却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一名队正模样的军官总算从最初的震骇中挣扎出来，他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哆嗦，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关城门！快！快他娘的关城门！”

“敲钟！示警！敲警钟！快啊！”

他的命令像一块石头投入沸腾的油锅，反而加剧了混乱。

士兵们跌跌撞撞地扑向绞盘，人挤人，手叠手，却因为极度恐慌而力气涣散，动作完全失了章法。

而就在此刻，城门甬道内：

刚刚打开不久、正准备迎接清晨入城人流的门洞下，几名推着蔬菜的农户和零星商贩完全愣在当场。

他们茫然地抬头，看着城楼上守军如同疯了一般嘶喊、奔跑，又惊恐地回头，看到数十名士兵正以扭曲的姿态，疯狂地试图合力推动那两扇沉重无比的城门。

“让开！快让开！”

“别挡道！滚开！”

士兵们粗暴地推搡着吓傻了的农户，蔬菜瓜果被踩踏得汁液横流。

门洞里哭喊声、叫骂声、士兵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城门在混乱中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缓缓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