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荣府惊惶(2/2)
贾赦听完一怔,结结巴巴道:“奉……奉圣谕”
江令璜肃然道:“正是圣上亲自下旨,由我会同姜侍卫缉拿审讯赖家一干人等!”
这一下,贾赦登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他虽平日荒唐,却也不敢抗旨不遵。那酒意霎时醒了大半,似化作冷汗涔涔而下。他连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贾琏忙上前搀扶。
贾赦心下惊骇:“那小畜生竟有这般能耐这等小事也能请动圣谕”
贾琏心内也是骇然:“昨日只道他是个恃宠而骄的,不想圣眷竟如此之隆!”
江令璜见状,知道二人已被震慑,便道:“二位爷若是明白人,就请速将在府的赖家人尽数交出,本官也是奉旨行事,还望行个方便。”
贾赦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强撑着体面,却再不敢多言半句,转身往自己的院落折返,那脚步似踩在上,深一脚浅一脚,踉跄而去。
贾琏定了定神,对江令璜勉强笑道:“江大人稍候,晚辈这就进府拿人。”说罢快步进府。
且说贾赦回到自己院中,两个小老婆嬉笑着迎上前来,未及开口,却被他一声暴喝,吓得容失色,慌忙退避,连珠钗都颤得簌簌作响。
贾赦独坐酒桌边,心内如滚油煎沸,随手抄起一壶酒,咕咚咕咚灌下,却仍压不住胸中惊惶。暗忖道:“那小畜生竟有这般手段!今日拿的是赖家,将来岂不是要请旨拿我了”转念又想:“我乃荣国府袭爵人,亦是元春的大伯,他岂敢动我”
可那“奉圣谕”三字,却如千斤巨石,沉沉压在他的心头,纵是自我宽慰,亦是不禁对姜念生出了惧意。
……
……
荣庆堂内。
赖大家的见贾母命贾琏去外头问个明白,推测今日赖家多半要遭祸了,毕竟那顺天府尹是奉圣谕的。
于是,赖大家的遵照此前赖大的交代,趁着贾母与赖嬷嬷说话之际,借着人丛遮掩,悄悄儿溜出了荣庆堂,往荣国府后门逃去,准备速速回家通知赖尚荣及藏匿家产……
这时,贾琏仓皇奔回荣庆堂,但见他面色青白,唇无血色:“老太太,那顺天府尹江大人此番是奉……奉圣谕而来,与御前侍卫姜念一同缉拿赖家人,让咱们将在府的赖家人尽数交出,包括了赖家下人,否则他便要率众衙役进府拿人了!”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众人面面相觑。
贾母惊得瞠目结舌。
贾琏又道:“老太太,既是圣上下旨,此事咱们违抗不得!”
赖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数步,直至贾母跟前,一把抱住腿,老泪,哀声哭道:“老太太开恩啊!老奴伺候您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赖嬷嬷今日邀来的另两个年高有体面的老嬷嬷,都已吓得缩在角落,生怕受到连累。其中一个更是悄悄往外挪步,眼珠子乱转,欲寻机溜走。
贾母面色惨白了起来,手中念珠不断打颤。她既怨姜念不念姻亲之情,不顾元春体面,更惧那“奉圣谕”三字的分量。
沉默了一会子,贾母终是长叹一声,对赖嬷嬷颤声道:“既是圣命……我也……护不了你家了。”又道,“你且去官府,你那孙子若真清白,官府不能冤枉了你们,圣上也不会冤枉了你们。”
赖嬷嬷如遭雷击,浑身抖若筛糠。她孙子是不是清白,她心里清楚得很啊!此刻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家业,竟要一朝倾覆!心内喃喃:“完了……全完了……”
这一刻,赖嬷嬷也想逃跑,却是逃不掉了。
贾琏引着赖嬷嬷出了贾母院,行至总管房前。但见赖大正在廊下来回踱步,活似那热锅上的蚂蚁,额上汗珠儿直往下滚。
赖大抬头见母亲面如金纸,且有泪痕,顿时心如明镜——这可不正是大势已去么!
贾琏上前,将贾母之言对赖大道来:“老太太说了,既是圣上下旨,咱们府上也护不得你们。你们且去顺天府衙,若你儿子果真清白,顺天府衙不能冤枉,圣上亦不会冤枉。”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叫赖大听得魂飞魄散,身子一晃,险些栽倒。他儿子是不是清白,他这个老子,心里也清楚得很!此刻只觉五雷轰顶,几十年来经营的富贵荣华,转眼就要化作过眼云烟。
当下贾琏领着一群荣国府下人,准备将赖嬷嬷、赖大夫妇及几个在府内的赖家下人,尽数押送至大门外交给江令璜。正清点人数,却发现赖大家的不见了踪影。
……
……
赖大家的没能跑掉!
她溜出荣庆堂后,想从荣国府后门溜走。幸而姜念早有防备,江令璜也布置得当,派了衙役把守荣国府后门。赖大家的刚溜到后门,就被候个正着的衙役们按倒在地,活似那瓮中之鳖。
此时,贾琏将赖嬷嬷、赖大及几个赖家下人,交给了大门外的江令璜。
恰在此刻,赖大家的被几个衙役五大绑地押来,说是从后门拿住的。
江令璜冷笑一声:“好个刁奴!”
赖大家的忽地发出一声凄厉嚎哭,如夜枭啼血,骇得众人心头一颤。她乃是荣国府权力最大的仆妇,在自己家里更是如豪门太太一般,此刻却披头散发,凄厉嚎哭,哪还有半分往日的威风体面
贾琏见状,心中对赖家不满:“圣上下旨拿人,这赖大家的竟敢逃跑若真让她逃了,岂不连累到咱们府上”转念一想:“这赖大家的如此心虚,又如此沮丧,再看赖嬷嬷、赖大那副模样,看来姜念所言多半非虚,多半真是赖尚荣勾结贼人谋夺了薛家三千两黄金!”
想到这里,贾琏不由得心惊肉跳:“这事可别牵连到咱们府上才好!”
贾琏心中惊惧,面上却强作镇定,对江令璜拱手道:“江大人,人已交齐。”
江令璜点了点头:“有劳。”随即喝道:“带走!”
当即,众衙役押着赖嬷嬷、赖大夫妇一干人等,推推搡搡地离了宁荣街。那赖嬷嬷、赖大家的一路流泪,赖大垂头丧气,活似那斗败的公鸡。街坊路人见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