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编织(1/2)
殿内寂静,只有更漏声,滴答不停。一声一声,冷彻哲常在的心扉。
安妃见情势已经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了,便不再往下追问,免得自己与这事越缠越深。覆在哲常在的手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慰,语重心长道:“妹妹实在不知,究竟是何事。只是如今夜已深了,姐姐莫再动气,也莫再伤怀。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往后莫要轻信他人、再授人以柄了。”
说罢,重新系好墨色斗篷,脸色仍虚弱着,可步态却优雅。柔声道别后,墨色的身影重新融入黑夜里。
待听见宫门轻轻关合的声音,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连同安妃的裙裾与香气也被隔绝在了门外的那个世界。
似从不曾出现过一般,只有药膏中馥郁的香气和脸上逐渐扩散的凉感,真实的证明着安妃曾来过。
哲常在坐在昏暗的烛光下,低着头,在心中默数了十个数字。再抬起眼时,眸底是满是厌恶与嘲弄,再无半分悲愤与脆弱。
连脸上的泪痕都未擦去,便朝清云扬了扬下巴,示意清云去查看宫门是否已经关好。
清云会意,回转寝殿时,手里还拎着一盏温茶,“小主,奴婢已经将宫门拴好了。”
哲常在这才用袖角拭去脸上的泪痕,声音平静,与方才的哽咽判若两人,“你也下去吧。”
“是。”清云闻言先是倒了两杯热茶搁在桌上,然后躬身退出寝殿,顺手将寝殿的门也带上了。
屏风后面,光影微动,冯常在穿着一件玄色长裙,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步态沉稳,眼神明亮。
从腰间抽出丝绢来,在铜盆里头蘸了些水,走到哲常在的身边,“将那药抹去吧,谁知道里面究竟掺了什么东西。”
而后又从袖口掏出一个小药瓶,“这个是重湘宫里剩下的半瓶伤药,宸贵妃娘娘命小路子连夜翻找出来的,要我给你送来,暂且先用着。”
哲常在先是从冯常在的手里接过那帕子,用湿润的帕子拭去了脸上原本的药膏。待碰触到自己温热的脸颊后,只是稍稍蹙起黛眉,再未落下一滴眼泪来,“宸贵妃娘娘当真是没说错,待娘娘与皇上互生嫌隙后,安妃首先要做的,便是收买人心了。”
“我倒是没想到,她出手竟这般快。”冯常在坐在方才安妃的位置上,目光落在哲常在红肿的脸颊上。烛光下,那高高肿起的伤处变得格外骇人。
冯常在的语气中略带责怪,透着关心,“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事情是她暗中捣鬼,月事、身子不适...随便找个由头,都不必去侍寝。何必一定要送上门去,倒当真受了这罚。”
“我若不当真受了这屈辱,如何才能让安妃真的相信我会「恨上」宸贵妃娘娘?方才如何能听到安妃娘娘那番「真情流露」,又如何能亲眼看到,一个人竟能虚伪至此呢?”
哲常在回想起方才安妃那副关切怜惜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不加半点掩饰的轻蔑,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点皮肉之苦,比起丧子之痛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哲常在手上的动作并不算轻柔,毫不迟疑地抹去脸上的药膏。又打开冯常在带来的瓷瓶,随手启开,便闻见了苦涩的药材气味。
以指尖剜出些许药膏,溶于掌心,而后随手涂抹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她字字句句都要引导我怀疑宸贵妃娘娘,可实际上,只要细细想来便可知,自皇上将太子带去景乾宫抚养,宸贵妃娘娘何时曾见过皇上,又怎么能告知皇上我曾...”
“妹妹。”冯常在轻唤一声,不让哲常在将那两个字说出口。目光不由向房梁上看去,那上头白绫的磨痕犹在,只是夜深烛火暗淡,已经看不真切了。
就好像这深宫中的旧事,随着时间掩埋,总会被人淡忘。可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在那里,即便看不真切,也是存在的。
回过头来,冯常在声音冷冽,“她自然不会知道,昨日自她走后,咱们两个也曾验了你的那碗桃胶羹无毒。若当真是那桃胶被人做了手脚,又怎么会只有两碗有毒,一碗无毒呢。分明是她只在我与她的那碗中下了毒,自导自演一出救下朗月的戏码,骗取你我的感激与信任。”
哲常在轻叹一声,默默点头,“昨日今日倒真是见到了她的手段,人前装作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日日称病,便可叫人心生怜悯;处处以柔弱示人,与人亲近。若不是宸贵妃娘娘早将心中猜想告知于你,要你我与安妃做戏。只怕咱们今日,当真会上了她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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