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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苍梧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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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莲晶莹剔透,宛如初雪凝成的精魄,但随着他深入裂隙,花瓣边缘逐渐泛出暗紫,魔气如毒液般顺着纹路攀爬,顷刻间便让冰莲枯萎凋零。沈渊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魔气不仅侵蚀着他的灵力,更如万千细针扎入经脉,每前行一步都需咬紧牙关,以意志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裂隙深处传来的嘶吼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魔物在黑暗中撕咬着枷锁,渴望着冲破封印,将苍梧界化为一片血海。

这裂隙乃是上古封印松动之处,千年魔气淤积于此,犹如深渊巨兽的咽喉。沈渊深知,若不能尽快修补,整个苍梧界的生灵都将沦为魔物的傀儡。可他的灵力在魔气的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冰莲枯萎的速度越来越快,脚下的石阶开始渗出暗紫色的黏液,每一步都如同深陷泥沼,沉重得几乎要将膝盖折断。他握紧玄铁剑,剑柄上的冰霜已染上斑驳的血迹——那是他咬破舌尖喷出的精血,精血与魔气交锋时发出的滋滋声响,如同绝望的哀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再次咬破舌尖,鲜血滴入剑刃的瞬间,玄铁剑爆发出幽蓝光芒,剑身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震得四周石壁簌簌落下碎屑。沈渊握紧剑柄,剑尖刺入地面,以剑为引,将体内仅剩的灵力尽数灌入地脉。刹那间,无数冰晶自剑身蔓延,如同蛛网般覆盖整个裂隙,暂时冻结了翻涌的魔气。冰晶在昏暗的裂隙中折射出冷冽的光,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容,那光芒却如同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可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沈渊抬头望向裂隙深处,那里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嘶吼,仿佛有万千魔物在黑暗中躁动,封印的裂痕正被它们的执念一寸寸撕开。他明白,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彻底封印裂隙。但此刻,身后已无退路——苍梧界的千万生灵,正等着他去拼死一搏。他的掌心被剑柄磨出血痕,血珠滴落在地,竟瞬间被魔气吞噬,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剑鸣。沈渊心头一震,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师妹云璃的佩剑“霜雪”。他猛然回头,只见云璃御剑而来,白衣翩跹如雪,发间却已染上几缕霜白,那霜白并非岁月的痕迹,而是强行突破渡劫期时反噬的印记。数月不见,她竟已踏入渡劫期,可那苍白的面容和紊乱的气息,分明是经脉受损的征兆。沈渊的心猛地揪紧,她本不该如此,为了赶来这里,她竟不惜以损伤根基为代价强行突破……

“师兄,我来助你。”云璃落地时身形微晃,却强行稳住,手中霜雪剑已凝出九道寒冰锁链,直指裂隙深处。锁链在空中划过凛冽的轨迹,寒气逼得周围魔气暂退。沈渊心中五味杂陈,既欣慰于师妹的成长,又担忧她的安危。她那双眼中,分明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仿佛早已做好了某种抉择。但此刻已容不得犹豫,两人并肩而立,将灵力汇入剑阵,冰晶与锁链交织成网,硬生生将裂隙又压下三分。

可深渊中的嘶吼愈发清晰,裂隙边缘的冰层开始出现蛛网裂纹,魔气如黑潮般从缝隙中渗出,腐蚀着冰晶。沈渊突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九转冰心诀”——唯有将自身冰灵根炼作封印之钥,方能彻底镇住魔渊。但这法诀一旦施展,施法人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下意识地攥紧玄铁剑,剑刃上的寒意刺入掌心,却不及心中寒意半分。

云璃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忽然轻笑一声,眼中却泛起泪光:“师兄,还记得初入师门时,你教我凝第一朵冰莲吗?你说,冰虽易碎,却最是坚韧。”她话音未落,周身已泛起刺目蓝光,霜雪剑脱手而出,化作万千冰晶直刺裂隙。沈渊瞳孔骤缩,那正是九转冰心诀的起手式!他扑上前去,想要抓住她消散的身影,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冰雾。

“云璃,不要!”嘶吼声震得裂隙石壁震颤,可他的声音却被魔气的轰鸣淹没。云璃的身影渐渐透明,声音却仍清晰传来:“师兄,替我……看遍这世间山河。”她的话语如冰晶般碎裂在空中,冰灵根已化作一道璀璨光柱,狠狠钉入裂隙核心。魔气嘶吼声戛然而止,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冰层覆盖其上,凝结成一座晶莹冰碑。

冰碑成型的那一刻,沈渊跪倒在地,掌心还残留着云璃消散前的最后一缕寒气。他抬头望向冰碑,碑面竟浮现出云璃的笑颜,如生前般明艳,可那笑容却如冰雕般凝固,再不会眨眼,再不会唤他一声“师兄”。远处,幸存的门派弟子正御剑赶来,喧哗声与灵力波动逐渐逼近,他却浑然未觉,只将玄铁剑插入冰层,任由风雪覆满衣襟。

风雪呼啸而过,冰碑上的笑颜却始终清晰。沈渊想起云璃初入师门时,总爱追着问他:“师兄,冰莲真的能护住整个苍梧界吗?”那时他尚年少,只笑着揉她的发顶:“等你能凝出九重冰莲时,便知道了。”而今,她以冰灵根化作封印,护住了苍梧界,却再无法亲眼见证。他伸手触碰冰碑,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却仿佛触到了她残留的温度。

从此,苍梧界多了一座永不融化的冰碑,碑前总有一人静立,脚下冰莲绽放,生生不息。每当风雪掠过冰碑,沈渊便觉得云璃仍在,仍在与他并肩而立,守着这片他们曾誓言守护的山河。他不知未来是否会有新的危机,亦不知魔渊是否会再度苏醒,但他已决意在此长守——直到冰碑消融,或他化作碑前尘埃,与师妹一同,成为这片土地的永恒守护者。

月高悬,将冰原映得如一片剔透的琉璃。他立于冰碑之前,玄色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长剑泛着冷冽的幽光。师妹的虚影在他身侧若隐若现,那抹浅青色的衣袂似与月光融为了一体。他们并肩而立,仿佛两尊亘古不变的冰雕,守护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远处,魔渊的裂缝在夜色中隐隐泛着暗红的光,如同大地的一道狰狞疤痕。他凝视着那裂缝,眉间凝着化不开的霜雪。千年前的那场浩劫仍历历在目——魔气冲天,生灵涂炭,他与师妹拼尽最后一缕仙元才将魔渊封印。如今冰碑的裂痕日益明显,他深知,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师兄,你又在看魔渊了。”师妹的声音轻若飘雪,带着几分他熟悉的温柔,却又透着几分虚幻的缥缈。他转头望去,师妹的容颜依旧如初,可那透明的身躯却让他心头一痛。千年了,她以魂魄之躯与他共守此地,仙元早已耗尽,仅靠着冰碑的寒气维系着最后一丝存在。

他微微颔首,目光却未曾离开魔渊的方向:“冰碑的寒气在消散,我感觉得到。这一次,或许会比上次更凶险。”他握紧手中的剑,剑身隐隐震颤,似在回应着他的决心。

师妹轻轻叹了口气,虚幻的手掌拂过冰碑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承载着他们当年的心血,如今却如风中残烛般微弱。“师兄,你我本可飞升仙界,却自愿困于此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透着坚定,“但我不悔。能与师兄一同守护这苍生,纵使魂飞魄散,亦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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