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听者有意(2/2)
路人心里也“咯噔”一下,像被泼了盆冷水——他之前满脑子都是救小叶子,倒没考虑过“返程”的问题,现在听这么一说,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忍不住朝阳星和光天前辈望去,眼里满是期待,盼着他们能给个定心的说法,别真像季五前辈说的那样“走一步看一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名五行门弟子本是随口一句抱怨,话音刚落,死寂便如巨石投湖般被骤然打破,现场瞬间像被泼了桶滚烫的沸油,“轰”地炸开了锅。
两派弟子看向季五前辈的眼神,几乎是在呼吸间完成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先前那目光里还裹着实打实的仰慕,看季五前辈时,连眼神都不自觉放柔,带着对前辈修为与德行的敬畏,仿佛望着一座能遮风挡雨的山;可下一秒,这温情与敬重便如被狂风卷碎的烟尘,连一丝残影都没剩下。取而代之的,是淬了冰似的冷意与能灼伤人的愤怒,那不满像潮水般从眼底溢出来,死死黏在季五前辈身上,几乎要将人戳出洞来。
人群里,一个身材敦实、穿灰色短打的男弟子率先按捺不住。他肩宽背厚,一看便是常年练体的底子,灰色短打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更显利落。常年握剑的手布满硬茧,此刻正死死攥成拳头,指节被捏得“咯吱”作响,那声音在死寂的人群里格外刺耳,指骨泛出骇人的青白,连手背的青筋都根根暴起。他额角的青筋更是突突直跳,像有条小蛇在皮下钻动,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了好几下,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显然有千言万语的斥责堵在喉咙口,只碍于场合没敢吼出来,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盯着季五前辈,像是要喷出火。
不远处,一名身着水绿色裙衫的女修反应更甚。那裙衫料子轻薄如蝉翼,领口是低斜的交领设计,勾勒出优美的颈线与胸前饱满的弧度,腰间用一根同色系的宽腰带紧紧束着,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与丰腴的臀线衬得愈发玲珑有致,裙摆开衩颇高,走动间能瞥见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配上脚上那双绣着银纹的墨绿短靴,既带着修士的利落,又藏着勾人的风情。
她本是娇俏明艳的模样,眉眼弯弯时自带三分媚态,此刻脸色却白得像宣纸,毫无血色,水绿色的裙衫非但没衬得她鲜活,反倒愈发凸显出那份病态的苍白。她紧咬着下唇,贝齿深陷唇肉,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柔软的唇瓣咬碎,殷红的血珠已隐隐渗出,在苍白的唇上晕开一小点,像雪中溅了胭脂,格外刺目。一双原本含着水光、顾盼生辉的杏眼,此刻却瞪得溜圆,眼白布满细密的红血丝,里面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那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季五前辈生吞活剥。
她的胸口随着粗重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胸前的布料也跟着微微颤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颤抖,连鬓边垂落的几缕柔软发丝,都跟着胸口的起伏轻轻晃动。她一只手不自觉地攥着裙摆,指节泛白,另一只手按在身侧的佩剑剑柄上,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暴露着她难以遏制的激动与愤怒,偏生那起伏的曲线与紧绷的身段,在怒火中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
就在群情激愤、几欲动手的瞬间,云内长老反应快如闪电。他身形虽佝偻,背脊却挺得笔直,枯瘦如老竹的手骤然伸出,稳稳拦在最前排弟子身前。那双手布满褶皱与老茧,却带着千钧之力,他声音沉稳得像深海里的压舱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大家冷静!莫要冲动!此刻内讧,只会让暗处的蜮仆坐收渔利!”
与此同时,站在另一侧的马坤也动了。他生得浓眉大眼,面容刚毅,见身旁一名紫衣弟子已“呛啷”一声拔出半截长剑,冷冽的剑刃映出他扭曲的怒容,当即上前一步,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住那弟子的手腕。马坤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呵斥:“收起来!还未与敌人照面,先自乱了阵脚,传出去丢的是两派的脸面!像什么样子!”
一拦一劝,一稳一厉,两人配合间,总算勉强将众人即将喷发的火气压了下去。众人虽仍面带怒色,攥着兵器的手也未曾完全松开,但往前冲的势头终究是停了。所有人都清楚,若方才真吵起来、打起来,这危机四伏的铁树林里,还没等到蜮仆现身,他们就得先把性命交代在这里。
季五前辈被众人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怵,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边踢到块小石子都没察觉。他手还在慌乱地挠着后脑勺,把原本就歪的道帽蹭得更歪了,脸上满是尴尬和无措,嘴唇动了动,嗫嚅着:“我、我不是那意思……就是之前没多想后果……不是故意要瞒着大家……”可他声音又小又乱,被周围的议论声盖得严严实实,根本没人听他解释。
紧要关头,一直站在队伍边缘、没怎么说话的卦庄弟子石墨突然开口了。石墨性子素来沉稳,说话做事都透着股冷静劲儿,此刻他也没慌,只是往前凑了两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能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却又刻意压得低些,避免惊动地下的土拨鼠:“大家稍安勿躁,别被情绪冲昏了头!季五前辈肯定是无心之言,咱们现在吵来吵去没用,解决不了问题,还浪费时间。不如先听听阳星前辈怎么说——前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经验比咱们丰富得多,肯定有应对的办法!”
说完,他立刻扭头看向阳星前辈,眼神里满是信任,还轻轻抬起右手,做了个“请前辈说话”的手势,动作恭敬又利落,稳稳把话语权移交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到阳星前辈身上,原本激动得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连之前攥紧的拳头也松了些,显然都盼着阳星前辈能给个准话。只见阳星前辈缓缓从人群后走出来,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带着一抹温和却笃定的笑意,他抬手轻轻拂了拂月白色道袍下摆的草屑,动作从容不迫,语气也沉稳得像秋日的湖水,自带让人安心的力量:“大家别慌,事情其实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