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低估(2/2)
霉斑在墙角肆意蔓延,阴影中的路人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混凝土墙面,喉结紧绷得几乎能听见血管跳动的声音。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捏着两片桃叶,指腹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叶片边缘渗出的汁水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掌心汇聚成细小的水珠。幽绿的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将他的身影切割成斑驳的碎片,与墙面的霉斑融为一体。
张仲佝偻着脊背走在队伍末端,独眼泛着浑浊的幽光,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幽冥犬的锁链。那畜生通体流转着幽蓝磷火,透明的长尾扫过墙面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焦黑的痕迹如同狰狞的伤疤,在粗糙的水泥墙上蜿蜒伸展。四名壮汉拖着锁链紧随其后,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混着幽冥犬低沉的呜咽,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当最后一道人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路人猛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瞬间驱散了紧绷的神经。他如离弦之箭般滑出藏身之处,衣摆扫过地面扬起细小的灰尘。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钉在玄铁门上,看着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符文——龙形凹槽闭合时蜿蜒的纹路,竟与他怀中半块青铜残片的边缘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沙哑的低语从他紧绷的齿缝间溢出,带着压抑的震惊与恍然。他下意识地收紧藏着残片的衣襟,指尖隔着布料反复摩挲着残片边缘的纹路,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潮湿的空气里,霉味混着他急促的呼吸,而他已悄然缀上远去的队伍,身影融入黑暗时,唯有衣摆扬起的弧度,泄露了此刻翻涌的暗潮。
路人单膝抵着消防通道斑驳的水泥地,脊背绷成满弓,指节叩在金属扶手的力道几乎要将漆面刮落。应急灯暗红的光晕里,他微眯的双眼陡然睁大,眼尾青筋随着太阳穴突突跳动——二楼安全出口的门缝正渗出冷白的光,十数道晃动的手电筒光束像蛛网般交错,将墙面照得明灭不定。
混着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细碎的交谈声顺着门缝飘来。\"b区排查完毕。拐角的监控录像都覆盖好了?放心,连老鼠洞都照过三遍。\"每句话都像重锤砸在路人心头,他喉结艰难地滚动,舌尖尝到铁锈味——那是咬破口腔内侧渗出的血。
突然,一声军靴重重踏地的闷响惊得他浑身紧绷。脚步声由远及近,每步间隔精准如秒表:三长两短,正是张仕奇手下独有的巡查暗号。路人后背紧贴着墙缓缓后撤,连呼吸都凝成细不可闻的白雾,额角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痕迹。暗处传来电子设备的蜂鸣,想必是红外探测仪正在扫描死角,他攥着罗盘的指节泛白,连指甲缝里都嵌进了铁锈。
张仕奇父子显然早有部署。走廊尽头,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散开,黑色防风衣兜帽下露出半张冷硬的面孔,眼角的刀疤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泛着诡异的青芒。为首的壮汉将战术手电咬在齿间,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都给老子仔细搜!漏了一根头发丝儿,今晚都别想吃饭!”
众人呈扇形推进,战术靴碾过瓷砖发出“咔咔”的脆响,仿佛死神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束如同游蛇般在墙壁上游走,将黑暗切割成无数碎片。一名打手突然驻足,手中的紫光手电在消防栓上反复扫过,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这里有灵气残留!”他猛地踹开消防栓柜门,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另一名打手则举着红外探测仪,贴着地面缓缓移动,探测仪发出的红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墙角也别放过!”他扯着嗓子喊道,同时用军刀挑开墙角的踢脚线,木屑纷飞间,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整个走廊里充斥着金属碰撞声、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路人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在皮肉上犁出四道血痕,咸腥的铁锈味在舌尖炸开。他背靠防火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耳尖捕捉着走廊里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神经末梢。喉结剧烈滚动,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脑海中翻涌着两个声音:冲出去,或许能拼个鱼死网破;退回去,就意味着彻底失去追踪目标。
\"妈的!\"他突然闷哼一声,后槽牙几乎咬碎。逃生通道的绿光在瞳孔里摇晃,像深海中诱惑水手的磷火。天台意味着生路,但也意味着与张仕奇父子的距离将被彻底拉开。指尖抚过藏在腰间的罗盘,青铜表面的凉意却无法驱散他掌心的灼热。
当脚步声逼近至十步之遥时,他猛地转身撞开楼梯间的门。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他浑身一颤。抽出罗盘的瞬间,二十八星宿纹路骤然亮起,指针如同发疯的陀螺疯狂转动,幽蓝的光晕在他脸上明灭不定。他盯着疯狂颤动的指针,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仿佛在与命运拔河——这是个危险的决定,可比起暴露在敌人的罗网中,他宁愿赌上一切。
锈蚀的铁门在路人蛮力下发出垂死的呻吟,铁屑簌簌落在他肩头。他踉跄着扑向天台边缘,指节死死抠住生满绿苔的金属栏杆,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腥冷的夜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汽柴油味灌进肺里,刮得他眼眶发酸,发丝凌乱地糊在苍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