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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人就应该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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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妈妈回过头,把相框往身后藏了藏,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怎么起来了?”

林野走过去,看见她手里的相框露出来的一角——是张老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军装,肩膀上扛着星星,眉眼和爸爸很像,却更年轻,眼神亮得像太阳。

“那是谁?”他问。

妈妈沉默了一下,把相框递给他。照片上的男人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看环境应该是在海边的军营之中,男人的胸前挂着块令牌,形状和陈雪给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没有血丝,是纯青铜的颜色。

“是你外公。”妈妈的声音很轻,“他以前是道门的人,守护过华夏。”

林野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令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和胸口的令牌呼应着,震得他指尖发麻。“那外公……他在哪儿?”

“在十年前的海城。”妈妈望着窗外的仙舟,眼睛里蒙着层雾,“那次是灵气复苏的最终时刻,华夏陷入战争,你外公以前参过军,并且因为天枢某位大人物的血脉,灵气复苏对他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他便响应号召去了海城,却在护国大阵启动的时候换下来了个年轻人,你还小,他没能回来所以你对他没有印象。”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的爆炸声隐隐约约传来。林野看着照片上外公的脸,突然明白为什么爸爸总加班,为什么妈妈的枸杞水里总加那么多药材,为什么巷口的青苔会发光——他们都知道。

知道他是大羿,知道仙舟会来,知道那白色的光团是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你爸今晚不是加班。”妈妈的声音有点哽咽,“他去道门在沪市的临时据点了,好多人都去了,你爸跟他以前的老伙计一起,帮着加固结界。他说……说不能让你像你外公一样,连家都回不了。”

林野的手开始抖,相框的边角硌得手心生疼。他想起爸爸看他道法课试卷时皱起的眉,想起他偷偷在自己书包里塞的护身符,想起他每次加班前总会揉着自己的头发说“在家听话”。

原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全是藏不住的牵挂。

林野把相框放回茶几,玻璃面映出他泛红的眼尾。妈妈递来张纸巾,自己也抽了张按在眼角,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

“这汤里的当归,”她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发紧,“是你外公当年留下的方子,说是能养气血。以前总嫌我放得多,说苦。”

林野捏着纸巾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你爸年轻时候也不爱喝,”妈妈笑了笑,眼角的纹路深了些,“第一次上门,我给他盛了碗,他捏着鼻子灌下去,脸都憋红了,还嘴硬说‘挺好喝’。”

窗外又传来闷响,像是远处有什么东西塌了。妈妈抬头看了眼窗帘缝隙漏进来的青光,伸手把林野面前的空汤碗往旁边挪了挪,指尖蹭过碗沿的热气印子。

“小野,”她转回头,目光落在他攥皱的纸巾上,“你今天在操场,跟陈雪说的话,我在围墙外听见几句。”

林野猛地抬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妈妈却没看他,低头摩挲着茶几边缘磨掉漆的地方,那里有个浅浅的月牙形凹痕,是他小时候摔碎了碗,碎片划出来的。“你爸总说你随我,看着软,骨子里犟。可我知道,你是怕。”

她抬起眼,灯光落在她瞳孔里,像盛着两汪温水。“怕就对了。你外公当年去海城前夜,在厨房偷喝了半瓶醋,说是酸得能压下心慌。我撞见了,他还嘴硬说‘这醋快过期了’。”

林野的鼻子突然酸得厉害,眼泪差点又涌上来。

“人活着,哪能什么都不怕?”妈妈拿起桌上的保温壶,往他空碗里倒了点温水,“你怕黑,小时候总把脚伸到我被窝里,说‘妈妈的脚是小太阳’;怕数学考试,考前总让我给你煮两个鸡蛋,说‘圆滚滚的能带来好运’;连楼下王奶奶家的大狼狗,你绕着楼走了三年,直到它老死了才敢从楼道正门过。”

她数着这些小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菜价,可每个字都像温水泡过的棉花,轻轻蹭着林野发紧的神经。

“可你怕归怕,”妈妈把温水推到他面前,“那次李浩被高年级堵在器材室,你不还是攥着块砖头冲进去了?虽然最后砖头掉地上砸了自己的脚,还得李浩扶你去医务室。”

林野噗嗤一声笑出来,眼泪却跟着掉在了手背上。

“生你的时候,我疼了整整一天,”妈妈看着他,眼神软得像融化的糖,“当时就想,这孩子以后平平安安的,哪怕一辈子没出息也没关系。可后来看着你长,看着你偷偷把零花钱分给流浪猫,看着你帮张大妈抬米袋时憋红的脸,就知道——你这性子,藏不住那点想护着什么的心思。”

她拿起茶几上的青铜令牌,冰凉的金属在她掌心转了个圈,边缘的血丝在灯光下泛着浅红。“这一块,你外公的照片上有,你爸的放在我这,现在你手里也有了。有些事,就像巷口的青苔,你不看它,它也在那儿长着。”

林野伸手想去接,妈妈却把令牌往他心口按了按,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来,正好贴着那枚发烫的令牌。

“你爸说‘不能让你像外公一样’,可他没说不让你像自己。”妈妈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外公当年换下来的那个年轻人,现在是天枢的长老,上个月还来家里看过我,带了盒你爱吃的绿豆糕。他说,你外公推他出去的时候,说‘活着才能护更多人’。”

她收回手,站起身往厨房走,脚步比刚才稳了些。“冰箱里有你爸买的速冻饺子,韭菜馅的,你爱吃的。要是想出门,就煮点带着;要是想在家待着,妈陪你坐着。”

林野看着她的背影,厨房的灯亮起来,映得她鬓角的白发格外清晰。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半夜发烧,妈妈背着他往医院跑,凉鞋跑掉了一只也没回头,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脚步声哒哒的,像敲在他心尖上。

“妈,”他开口,声音还有点哑,“那饺子……煮两盘吧。”

妈妈在厨房应了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传出来,清脆得像雨打芭蕉。林野拿起那枚令牌,冰凉的金属上,血丝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些,震感和心跳渐渐合在了一起。

窗外的青光还在亮,建木的枝条偶尔划过夜空,像谁在天幕上写字。可林野看着茶几上外公的照片,看着厨房透出的暖黄灯光,突然觉得那悬在头顶的仙舟,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

他怕的从来不是那些光团和妖物,而是怕自己辜负了那些藏在枸杞水里、藏在护身符里、藏在“加班”借口里的牵挂。

饺子下锅的沸腾声传来时,林野慢慢站起身,把内袋的那块令牌小心的挪了挪位置,放在了心口的位置。这一次,那烫人的温度不再像催命符,倒像妈妈当年背他时,后颈传来的温热呼吸。

他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了。不是因为什么大羿的名头,只是因为有人在厨房煮着他爱吃的韭菜饺子,有人在结界那边拼着命,而他骨子里那点想护着什么的心思,终究是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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