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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齐乐,我想去找建木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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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出她唇边一丝释然的苦笑。刚才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里,她不止感觉到了灼痛,更清晰地捕捉到了花印里传来的急切——那不是痛苦的嘶吼,而是一种来自遥远时空的召唤,像母亲呼唤游子,像根系渴求土壤,一下下敲在她的骨头上,震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躲不掉的。

从她掌心出现这枚印记开始,从她听到建木神念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注定了要走向这条路。

凤皇似乎听懂了这话,扑腾着翅膀落在梧桐的膝头,用尖尖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咕”声,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无声地应和。窗外的云不知何时散了,一缕清冷的月光恰好从窗棂钻进来,落在床脚的青石板上,照亮了几根散落的灰羽,像谁在这深夜里,轻轻落下的一声叹息。

齐乐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梧桐掌心那枚建木花印上。淡绿色的印记伏在苍白的皮肤上,像一片蜷曲的嫩叶,可他分明记得方才那刺目的红光,记得指尖被烫得发麻的灼痛。“我想去找建木了”——梧桐的话像枚冰锥,猝不及防扎进他心口,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粗砂磨过,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喉结沉重地滚动着,在寂静里撞出空洞的回响。

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游移,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把他眼底的挣扎照得无所遁形。过了许久,他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怒斥,没有争辩,这个动作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带着不容置喙的拒绝。梧桐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坠着,沉甸甸地往下沉。

“不能去。”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裹着艰涩,“我做过两个梦,一模一样的梦。”

梧桐的睫毛颤了颤,挂在上面的泪珠终于撑不住,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屏住呼吸,看着齐乐紧绷的侧脸,听他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掀开那些藏在梦境里的血色碎片。

“第一次梦到的时候,你站在一艘巨大的仙舟上。”齐乐的目光忽然飘向虚空,瞳孔微微放大,像是透过这狭小的房间,又看到了那震撼的景象,“舟身被建木的根须缠得密密麻麻,深褐色的藤蔓盘虬卧龙,枝叶从船舷垂下来,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进几缕。好多好多妖围着你,有长着鹿角的,有拖着鱼尾的,一个个眼里都是敬畏,像在朝拜什么。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就是建木,只知道有一棵巨大的树在仙舟中央,比古籍里记载的还要高,树干要几十个人才能合抱,枝桠直插云霄,叶子绿得发蓝。”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得像是要嵌进布料里:“然后,天上来了好多铁鸟。不是仙鹤,是军方的战斗机,翅膀上闪着银灰色的光,排着队冲过来。它们往妖群里丢炮弹,轰隆隆的巨响震得人耳朵疼,火光像炸开的石榴花,一朵接一朵在仙舟上爆开。仙舟被打穿了好多个洞,木屑混着建木的汁液往下掉,建木的叶子一片片往下落,绿得晃眼,像下了场铺天盖地的绿色的雨。”

梧桐的呼吸一点点屏住,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连指尖都开始发凉。她仿佛能听见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能看见那片绿色的雨。

“第二次梦,是仙舟坠下来的时候。”齐乐的声音开始发颤,尾音抖得不成样子,“建木的根须从裂开的船身里钻出来,像无数条绿色的蛇,缠住了半个城市,高楼被连根拔起,柏油马路像被撕开的布条,好多建筑都被掀翻了。妖在跑,人在叫,到处都是火,黑烟把天都染黑了。我看到你被混乱的人群挤着,头发散了,衣服也划破了,可手里还死死攥着一片建木的叶子……然后,一根碗口粗的断裂船梁砸了下来,正好落在你头顶……”

他猛地闭了闭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是不愿再回想那画面,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两次梦,你都没活下来。每次我都想冲过去拉你,可脚像被钉在地上,怎么都动不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凤皇趴在梧桐膝头,偶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在安慰,又像在叹息。齐乐转过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是熬了无数个夜晚没合眼,眼球上的红筋像蛛网一样蔓延:“但只要你待在茶店里,我就能护住你。这茶店的结界,连那墨绿色的雾气都能挡,那些飞机和炮弹,我总有办法阻止。柜台后面的茶叶罐里藏着镇物,墙角的爬山虎能结阵,连那尊香炉都有净化之力……我能留住你的命,梧桐,我一定能。”

他说得急切,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音量越来越大,仿佛只要重复几遍,就能让这承诺变得坚不可摧,就能把那可怕的梦境从现实里推开。

梧桐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点无奈,又有几分释然,像雨后初晴的天空,终于透出了光,把眉宇间的阴霾都驱散了些。

“齐乐,你记得店里种的那盆薄荷吗?”她轻声说,声音柔得像羽毛,“上次你还说它快死了,叶子都黄了大半,可凤皇啼鸣的时候,它还是偷偷舒展了新叶。该活的,总会想办法活下来;该来的,躲到哪里都没用。”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掌心的花印,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是某种温柔的呼应:“这印记在我手上烧了那么多次,不是为了让我躲的。它是在提醒我,在叫我往前走。建木在叫我,就像根在叫叶子回家,就像河流总要奔向大海。就算没有仙舟,没有那些飞机、炮弹,该来的命运,我逃不掉的。”

凤皇在她膝头蹭了蹭,用尖尖的脑袋顶了顶她的手指,发出一声低低的“咕咕”声,像是在无声地应和。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明亮起来,云絮散开,银辉透过窗棂,在地上织出一张细密的银色的网,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

齐乐张了张嘴,想说“我陪你一起挡”,想说“梦都是反的”,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知道梧桐说得对,就像知道茶店的安宁终会结束,就像知道那些悬在头顶的剑,总有落下的一天。可他还是想抓住点什么,哪怕只是多留她一天,一个时辰,甚至一瞬,让她再晒晒太阳,再剥一瓣橘子,再看檐角的麻雀打架。

梧桐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攥紧的手上。他的手很烫,带着刚才施法后的余温,还有抑制不住的颤抖,掌心全是冷汗。

“别担心。”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或许到了那里,我们才能知道,建木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或许……那些梦,不是结局呢?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不一样的路。”

齐乐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像暴风雨里稳稳立在水面的舟。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油灯的光都开始摇曳,灯芯爆出小小的灯花,才终于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任由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衣襟。

他没再拒绝,也没再点头。只是那声低低的叹息,混着窗外的风声,在寂静的夜里,轻轻散开了,像一片羽毛落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却又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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