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宏大庆典（85K）（2/2）
费鲁斯眼神冰寒，并未立刻去接。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钢铁之手战士们无声的注视汇聚成一股近乎实质的沉重压力。
就在此刻，陈曦的身影如幽影般悄然上前一步。
他未看那金盘，目光却如冰锥般刺向特使。
“坎特雷尔‘大人’，”陈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碾过现场的死寂，“从泰拉到美杜莎，旅途漫长且需穿越动荡的亚空间。想必一路艰辛，甚至……悄然改变了一些东西”
特使眉头紧蹙，对这位突兀插话的黑袍审判官流露出明显不悦：“审判官阁下，此言何意我代表的是高领主议会……”
“你代表的究竟是谁”陈曦骤然打断，声调陡然凌厉，“你的言辞华丽却空洞无物，你的姿态傲慢而非尊贵，更像是一场拙劣的模仿戏。你的灵魂散发出的甜腻腐臭，隔着老远便令我作呕。”
赫利奥多罗斯脸色剧变，欲要呵斥，陈曦却猛地一挥手。
一直如同雕塑般静立于陈曦阴影中的两名寂静修女瞬间启动！
她们的存在感如同黑洞骤然扩张，周围的亚空间能量被彻底压制、湮灭。
其中一名修女举起了手中的湮灭弩，矢锋直指特使。
“以帝皇之名，揭示汝之真容！”陈曦低喝道。
在寂静修女强大的空无力场笼罩下，赫利奥多罗斯坎特雷尔的形象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混合着尖叫与欢愉叹息的嘶鸣，华丽的服饰与人类的外皮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了其下妖异的核心——一个形态婀娜、皮肤呈现病态珍珠光泽、五官完美到令人悚然的色孽恶魔！
它挣扎着，发出诱惑与痛苦交织的呓语，试图抵抗那否定一切的力场。
“啊……审判官……”恶魔用扭曲的嗓音朝着陈曦嘶语，即便在消散的边缘，仍不忘施展其蛊惑之力，“……伟大的……黑暗王子……主人……甚为欣赏您的……‘演出’……福根的终幕……如此……甜美……感谢您……奉上的……精彩……”
话音未落，另一名寂静修女已然挥动动力剑，剑光一闪，伴随着一声彻底湮灭的哀嚎，恶魔的实体被斩碎、净化，化为一丝令人反感的异香，最终在否定力场中消散无踪。
只留下那名可能早已遇害的真正特使的残骸，以及掉落在地的、那份来自泰拉的“嘉奖函”。
万锻厅内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霆般的怒吼，钢铁之手战士们瞬间武器上手，森然枪口指向泰拉使团剩余那些早已吓瘫的随从。
这些随从显然只是蒙在鼓里的凡人，此刻抖若筛糠。
费鲁斯马努斯的面色阴沉得如同美杜莎的风暴，她凝视着地上那份所谓的嘉奖函，眼中仿佛有熔铁流动。
她弯腰，用她的金属手指拾起了那封华丽的函件，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溢美之词。
“看来，泰拉的‘嘉奖’，从信使开始，便已被混沌玷污。”她的声音如同寒冰崩裂，“这就是高领主议会为我们备下的‘厚礼’真是……莫大的讽刺。”
她快速浏览了内容，随即冷哼一声，将数据板递给陈曦。“泰拉的官僚，依旧散发着万年不变的腐臭，甚至引来了邪神的目光。
他们意图分化我的军团，将我置于他们的监视与控制之下。”
陈曦快速阅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嘉奖是衣，调离是削权，邀请是软禁的前奏。他们畏惧您的力量脱离掌控。
但此刻，我们更需警惕混沌的渗透。这份函件本身，恐也已被‘污染’。”
“回复他们，”费鲁斯决断道，声音响彻大厅，既是对陈曦，亦是对全体忠诚战士宣告，“美杜莎新遭重创，军团整合与防务重建乃第一要务，本人此间无法离去。
至于‘经验交流’，可派遣少数军事观察员及技术顾问团队前往指定战区，分享此次对抗混沌与识别渗透者之经验，但成建制的部队调动恕难从命。
同时，要求泰拉首先彻底自查其内部，并即刻兑现其承诺的‘大量’重建资源，具体清单将由美杜莎铸造世界与罗斯托夫共同拟定。
告知他们——美杜莎的钢铁，只效忠于帝皇，而非蛀虫与恶魔盘踞之巢穴！”
一份既保持表面尊重、又寸步不让，同时直指要害、反向施压并要求对方自查的回应迅速拟就发出。
这场无声的政治较量，因色孽恶魔的诡异介入而蒙上更深阴影，也让费鲁斯与陈曦更加确信，未来的征途，必将充满来自帝国内部与外部的双重险阻。
——
几乎在高领主议会函件风波甫定之时，一道微弱却异常执着的灵能波动触及了陈曦的意识。
这波动带着巴尔星系特有的炽热与一丝永不磨灭的哀伤印记。
陈曦屏退左右，凝聚意志。
他的灵能如同精准的探针，延伸入虚无的亚空间背景噪音中，捕捉并锁定了那个熟悉的信号。
一道私密的、仅存于两人意识之间的灵能链接悄然建立。
‘陈曦审判官’墨菲斯托的声音直接在陈曦脑海深处响起，省略了所有物质世界的礼序，带着灵能通讯特有的空灵回响与失真，却更深刻地传递其情感的炽烈：‘美杜莎的胜利……如惊雷传遍星海！你们做到了……你们真正终结了一位堕落的原体！’
‘墨菲斯托阁下，’陈曦以灵能回应，他的思维如同冰冷的星辰，清晰而稳定。‘帝皇的意志指引了利剑，钢铁之手履行了他们的职责。’
‘这证明了帝皇的伟力远超吾等想象！’墨菲斯托的灵能之音因激动而震颤，甚至渗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与渴望：‘这证明了……回归并非虚妄！审判官阁下，一万年了！我们每日都在血脉中感受着圣吉列斯大人陨落时留下的永恒创痛，对抗着那吞噬灵魂的黑怒与饥渴！每一次征战，都是对父亲光辉身影的追忆与渴慕！’
他的灵能意象仿佛化作了巴尔夕阳下那座永恒的金色天使雕像，却布满了裂痕与血泪。‘如今，希望之火已灼烧我们的灵魂！我们恳求您，审判官阁下，您能沟通帝皇的意志，您能带来奇迹……能否……能否祈求帝皇，让我们的父亲，伟大的圣吉列斯，也回归我们身边’
墨菲斯托的灵能传递几乎带上了哽咽的波动，一位阿斯塔特智库表现出如此深切的情感，足见其内心的激荡。
‘巴尔需要他，帝国需要他，我们需要他！只要有一丝可能，圣血天使愿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我们的生命与灵魂！’
陈曦的灵能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如同抚平波澜的深水。
‘墨菲斯托首席智库，’他的意识之音沉重而清晰，‘我深切理解你们的痛苦与渴望，我对圣吉列斯大人的敬仰丝毫不亚于你们。
美杜莎发生的一切，确是帝皇宏伟蓝图的一环，但其深意远非我等凡人所能完全窥测。’
他稍作停顿，让灵能的余韵强调接下来的话语：‘原体的回归，涉及至高无上的意志与难以想象的伟力，其时机与方式绝非简单的祈请所能决定。
盲目而急切的渴望，有时可能适得其反，甚至引来亚空间更深层的注视。
我们必须保持坚定的信念，同时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仅是迎接希望的准备，更是应对随之而来的、可能更加严峻的挑战的准备。
圣血天使当下的职责，是守护好巴尔，克制内心的焦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当帝皇的意志降临时，你们才能成为大天使最坚实的羽翼，而非他的拖累。’
陈曦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灵能细流，稍稍缓和了墨菲斯托传递来的炽热渴望，但那份深切的期盼并未消失，而是转化为更加沉静的决心与……一丝无奈的隐痛。
‘我们……明白您的意思，审判官阁下。’墨菲斯托的灵能波动恢复了部分智库应有的冷静，但更显沙哑。‘我们会等待，我们会准备。但请您……勿忘我们的祈请。
圣血天使，随时响应您的召唤，只为那一天的到来。’
灵能链接如同消散的星光般悄然断开。
陈曦深吸一口气，仿佛刚从深水中浮起。
他暂时安抚了圣血天使的炽热渴望，却深知根本问题悬而未决。
帝皇啊，您的计划究竟为何下一个归来的，会是谁
他感到自己正立于一个巨大命运漩涡的中心，无形中牵引着无数人与世界的未来。
要不投个天使姐姐试试就是不知道墨菲斯托会不会心肌梗死。
——
战后的美杜莎如同一台高效运转的巨型机器，在伤痕累累中展现出惊人的韧性与秩序。
钢铁之手军团将其效率哲学发挥到了极致。
奥比特铸造都市的废墟上，巨型工程机械轰鸣作响，如同钢铁巨兽般清理残骸，打下新的地基。
轨道船坞内，受损舰艇正在进行紧张的维修，与此同时，新舰的龙骨也在精密的调度下开始铺设。
费鲁斯马努斯亲自监督着新一代星际战士的改造与严苛训练，新版《戈尔贡训令》被更深入地灌输至每一名战士的思维深处，强调“绝对理性”与“守护之誓”的精密平衡。
陈曦则致力于整合与强化情报网络，全面复盘此次战役的得失。
他与哈索尔、考尔定期举行机密会议，深入分析帝皇之子残部的动向，评估色孽领域可能发起的报复行动。
女版福根——如今或许称她为“新生的原体”或“净化者”更为合适——被安置于卡拉达要塞最深处一个经过特殊改造与重重封锁的区域，由绝对忠诚的戈尔贡亲卫连队与考尔亲自挑选的机械教技术安保小队共同看守。
她处于一种奇特的稳定状态，力量内敛，意识清醒，但对自身的存在意义与未来道路似乎正进行着深刻的、内在的探索。
陈曦定期与她进行内容晦涩而重要的交谈，试图引导她理解并掌控自身的力量，同时也时刻警惕着她体内那融合了秩序之光与混沌本源的、前所未见的能量形态。
贝利撒留考尔大贤者则完全沉浸于从静滞力场发生器残骸中回收的海量数据之中，试图从中抢救出某些关键的技术节点与理论模型。
虽然完整复制这件超凡造物已无可能，但此次前所未有的实践为他提供了对抗高等恶魔实体的无比宝贵的数据支持与理论验证。
然而，阴影始终徘徊不散。
帝国高层的嘉奖背后是错综复杂的政治算计，圣血天使炽烈的渴望是沉甸甸的负担，而色孽那充满恶趣味的注视更如附骨之疽，难以摆脱。
外围巡逻舰队持续报告，美杜莎星域边缘的亚空间波动出现了一些难以用常规模型解释的、异常“优美”且协调的谐波，偶尔会有船只报告船员出现集体性的、短暂的感官幻觉或莫名的愉悦感。
陈曦和费鲁斯都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和平不过是风暴间隙短暂的喘息。
福根的陨落远非终点，而更像是一个更为宏大、更加黑暗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
大裂隙的阴影日益逼近，银河的黑暗面正在无声地积蓄着力量。
他们再次并肩立于美杜莎高耸的瞭望台上，凝视着窗外那片璀璨而冰冷的无尽星空。
“风暴正在加速聚集。”费鲁斯的声音如同她脚下这座钢铁世界般坚定不移。
“是的。”陈曦颔首，眼中闪烁着幽深的灵能微光，“但我们已不再是孤军奋战。我们拥有了更强大的军团，用鲜血换来的宝贵经验，以及……一些意想不到的盟友与武器。”
他略作停顿，“未来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暗礁，但至少，我们已亲手重铸了斩断荆棘、破开暗礁的利刃。”
美杜莎的史诗暂告一段落，它已屹立为帝国对抗黑暗的一座崭新而坚固的堡垒。
但银河的命运之轮，却因费鲁斯马努斯的归来与福根的彻底湮灭，被赋予了全新的动量，将无数生命与世界的未来，引向了一个更加未知、也更加波澜壮阔的明天。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