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2/2）
为了摆脱四神的影响控制，比拉克打算脱离这片无比混乱的战场，回到自己的老巢静观其变。
然而，就在它刚刚萌生退意，尚未付诸行动之时，一种令它感到战栗的剥离感降临到了它的灵魂之中。
它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来自四神的赐福力量，正在变得极其不稳定，甚至有逐渐消散的迹象。
这显然是那四个混沌神在警告它，让它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比拉克由此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四神可以容忍它杀死珞珈并且夺取他的本质，甚至可以暂时赋予它强大的力量，但却绝不容许它在关键时刻撂挑子。
它就像一条被套上项圈的恶犬，主人需要它去撕咬猎物时，会松开锁链甚至喂以血食，但若它想叼着猎物逃跑，等待它的将是项圈的收紧乃至彻底的毁灭。
“该死的！”比拉克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咆哮，“我就知道这力量没那么好拿，祂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对我的算计！”
“我就不应该掺和这趟浑水，四神不选也比现在来的好。”
意识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成真的比拉克，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回到了混沌魔军的核心，在卡洛斯、安格拉斯、提格罗斯以及夏拉希魔灾的帮助下重新整合亚空间魔军。
再然后，它就亲眼目睹了凯恩化身那开天辟地般的一剑。
即便是以比拉克如今的眼界和力量，在看到那一剑造成的横跨数光年的虚无地带时，它那由纯粹恶意和野心构成的恶魔之心，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怪物！”
它难以置信地看着星图上那片空白，一种强烈的挫败感顿时蔓延开来。
“帝皇也就算了……现在又冒出个这种级别的凯恩化身！这个银河到底还藏着多少老不死的玩意！”
“你别告诉我，接下来凤凰王阿苏焉也会复活，那些古圣也会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它原本以为，在重新获得四神赐福后，自己已然站上了力量的巅峰，足以睥睨众生，即便面对帝皇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这种可笑的想法消失了，这场战争在比拉克看来，已经变得愈发诡异和不受控制。
它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一边是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收回力量甚至反噬自身的四神，另一边是人类、灵族层出不穷的底牌，它夹在中间实在是痛苦无比。
不行，与其让自己一个人难受，不如让其他人跟着一起难受。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比拉克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天大的黑锅甩出去。
比拉克猩红的眼眸扫过身边其他几位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首席大魔。
“诸位，”比拉克压抑着的怒火，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那个由艾达们拼凑起来的伪神，正在肆意屠戮我们的军队，不能再让它继续下去了！”
“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此刻尽管说出来，只要有效我都会向四神请功。”
它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卡洛斯身上，身为奸奇的传谕使，卡洛斯毫无疑问是它们中最擅长阴谋诡计的一个，它有着最多的办法和点子，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卡洛斯看似老神在在，其实已经开始神游天外。
它很清楚这是个倒霉差事，不管是谁去应付凯恩化身，很有可能结局都是被它一剑杀掉。
它的两个脑袋开始摇晃着吟诵预言：“我看到命运的丝线纠缠在一起，凯恩化身……与黄铜王座有着宿命的纠缠，那是血神的领域……”
它巧妙地避开了直接责任，将矛头引向了恐虐。
比拉克心中暗骂一声狡猾，顺势将压力完全转向安格拉斯。
“卡洛斯所言极是，凯恩与血神之间的仇恨，你我都非常清楚，这个伪神不愿意屈服效忠于伟大的血神，实在是愚蠢至极。”
“安格拉斯，你乃血神座下至宠，嗜血者之主，收割如此强大敌人的头颅，向血神献上这份无上荣耀，正是你职责所在！”
“你必须做出表率，难道你要坐视一个伪神，在属于血神的战场上耀武扬威吗！”
安格拉斯的胸腔中发出如同熔炉轰鸣般的低沉咆哮。
它那燃烧着无尽战火的双眼死死盯着远方那尊血色的巨人，它并非畏惧战斗，恰恰相反，它对战斗的渴望深入骨髓。
但是，安格拉斯身为血神首席，绝非无脑的狂战士，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凯恩化身体内蕴含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大魔的范畴。
那是在神性本质上都极其接近真正神明的恐怖存在，它安格拉斯固然强大，是血神麾下最致命的杀手，但面对一个几乎完整的战神化身……
“与这样的存在交手，胜算渺茫……”安格拉斯内心权衡着，“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战败，不仅我自身荣耀尽失，更会让血神蒙受无法洗刷的耻辱，这比死亡更难以接受！”
恐虐可不是纳垢那样善解人意的主子，即便祂很清楚安格拉斯绝对不是凯恩的对手，也丝毫不影响祂会在以后降下惩罚。
安格拉斯一时心中叫苦不迭，恐虐座下首席的位置可能真的带有某种不祥诅咒。
斯卡布兰德坐上之后背叛了恐虐；卡班哈坐上之后直接觉醒，宣称要杀光所有升魔者，恢复恐虐颅骨阶梯的纯粹；安格隆坐上之后，在受诅咒者和血神激战的时候冲入其中，获得了彻底的死亡和安宁。
现在轮到了自己，难道自己也要倒霉了
安格拉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强装镇定，许久没有运转的大脑开始疯狂思考。
“凯恩……乃是吾主之敌！”安格拉斯的声音如同雷霆，带着一种刻意强调的感觉。
“唯有血神本尊，方有资格亲手撕碎这等伪神！吾等身为仆从，岂可僭越，与主人之敌直接交锋此乃对血神权威之不敬！”
它试图用对血神的“忠诚”和“谦卑”来包装自己的谨慎，谁要是敢继续逼迫它，就是在逼它挑衅血神的权威，也将招致安格拉斯的怒火。
比拉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它知道安格拉斯也在找借口，但它早有准备。
“安格拉斯，我并非要求你去与凯恩死斗，分出生死。”
此言一出，不仅安格拉斯，连其他大魔也微微侧目，不敢相信比拉克这个极度卑鄙无耻，毫无底线的家伙居然也会这么通情达理
比拉克继续道，语速开始加快：“你也说了，凯恩是血神之敌，如今血神正与其他三位混沌大能一同维系着这场伟大的亚空间风暴，无暇他顾，不可能再分散自己的力量干掉凯恩。”
“但凯恩的目标是无限制的杀戮，是无底线的毁灭，它会被最强烈的战争气息吸引……
在恐惧之眼的最深处，黄铜王座所在的地方，那里凝聚着血神无上的战争意志，是这片领域战争气息最浓郁之地！”
它紧紧盯着安格拉斯，丝毫不给对方继续狡辩的机会：“你的任务，不是击败凯恩，而是引导它，将它引向恐惧之眼的核心，引向血神！”
“只要它踏入那片区域，血神自然会亲自出手，碾碎这个狂妄的伪神！
而你，安格拉斯，将是促成这一切的关键，你将兵不血刃，为主上献上最好的祭品，这同样是无可比拟的功绩与荣耀！”
这一番话，巧妙地转换了概念，将一场必败无疑的死战，包装成了一个看似可行且充满荣耀的引导任务。
但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面对着一剑就能够毁灭按照光年计算区域敌人的战神，其实挑战凯恩和诱敌深入一样，都是必死的结局。
卡洛斯立刻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仿佛赞同的低笑：“明智的抉择，引导命运，而非对抗命运……”
“前路已经帮你指明了，安格拉斯，你不会这都还不敢吧，我建议血神可以换一个首席大魔，毕竟一个无胆鼠辈可不配血神的恩宠。”
卡洛斯看似是帮安格拉斯说好话，但其实就是在阴阳怪气，把这口黑锅焊死在安格拉斯的头上。
提格罗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表示附议，夏拉希魔灾亦是如此。
反正现在麻烦没有落到它们的头上，自然是怎么看热闹都不为过了。
所有的压力，瞬间都聚焦在了安格拉斯身上。
安格拉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它知道比拉克的话半真半假，引导凯恩化身前往恐惧之眼核心同样危险至极。
但相比于正面死斗，这个任务至少存在成功的可能性，而且一旦成功，它确实能在血神面前立下大功，甚至可能获得更强的赐福。
更重要的是，它没有其他选择了，比拉克借助四神的压力，以及其他大魔的附和，已经将它逼到了墙角。
拒绝，意味着临阵畏战，同样会触怒血神。
“……为了血神的荣耀！”安格拉斯终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站直，黄铜铠甲碰撞发出铿锵巨响。
“我将亲自前往，将这伪神引向吾主的王座！让它在血神的怒火中，彻底化为灰烬！”
“我会告诉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自称为鲜血和战争之神，那是属于吾主的称号！”
安格拉斯不再犹豫，巨大的蝠翼猛然展开，燃烧着血焰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红色流星，径直朝着远方那尊仍在疯狂屠戮恶魔的凯恩化身冲去！
当然它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去吸引凯恩的注意，而是命令自己麾下的众多大魔强行跟上，帮它一起分担凯恩的怒火。
比拉克看着安格拉斯远去的背影，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将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但它的心脏并未放松下来，无论安格拉斯成功与否，这场战争的变数，依然远超它的掌控。
它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破局之法，否则等待它的，恐怕依旧是四神的清算，或者更糟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