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不灭（1/2）
“噔！”
一声裂帛之音，尖锐刺耳，仿佛九天云锦被至高之力强行撕开，又似支撑苍穹的玉山在崩塌前发出的最后悲鸣。
那俊秀年轻人身前的七弦古琴，最为粗韧的龙弦应声崩断。
如同垂死的灵蛇般扭曲弹起，最终无力地搭落在微微震颤的琴身之上，余音带着令人心悸的哀婉。
琴音，于此戛然而止。
琴案之后，那年轻人如被无形的太古神山正面撞中。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威压，自李长生那看似朴拙的粗布身躯之内，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它并非狂暴的冲击，而是如同苏醒的混沌深渊，浩渺、磅礴、渊深似海！
这威压并未肆意扩散摧毁一切，而是精准无比地凝聚、压缩，最终化为无形无质却重逾亿万星辰的恐怖力量，轰然降临，完完全全地镇压在那年轻人一人之身！
咔……咔嚓……
年轻人周身三丈内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哀嚎，光线变得黯淡扭曲。
年轻人周身运转自如的天地法则被强行禁锢、扭曲，体内那原本浩瀚如海、循环不息的力量变得如同凝固的玄冰，运行艰涩滞胀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似乎连时光流转、思维意识都能彻底冻结的恐怖绝境之下，那年轻人低垂的头颅，竟一寸寸地、极其艰难地缓缓抬起。
他嘴角的肌肉抽动着，一丝丝地、重新勾勒出那抹温和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在如今这苍白的面容和扭曲的空间背景下，显得无比诡异、森然，甚至带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他目光艰难地穿透扭曲的光线与空间，死死盯住李长生，声音因巨大的压迫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地烙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
“阁下的实力……果真……惊天动地，匪夷所思……古今罕见……”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莫大的气力，但那笑容却愈发明显，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嘲弄般的笃定：
“……但是……你，杀不了我！”
李长生闻言，面色依旧古井无波，唯有那双深邃若万古星空的眼眸最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仿佛洞穿了无尽轮回兴衰的漠然。
他并未出言反驳，只是平静至极地抬起了右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他的食指看上去洁净而普通，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与寻常乡村老叟的手指似乎并无二致。
但就在他指尖缓缓抬起的这一刹那
整片竹海空地的时间流速骤然变得粘稠而诡异！
所有的声音、光线、乃至空气中流动的灵气、弥漫的竹香，都像是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召唤，疯狂地向着那一点指尖汇聚、坍缩、凝聚！
指尖周围的微光开始扭曲、旋转，形成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却能吞噬心神的微小漩涡。
下一刻，一道细微如初生发丝、却璀璨炽盛到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形容其万分之一的混沌光束，自其指尖悄然飞出。
空间则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面，层层叠叠地塌陷、湮灭，露出其后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绝对虚无；
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已融汇了时间、空间、吞噬三大道则！
其内蕴藏的毁灭性能量若是彻底爆发开来，莫说这方看似坚固的竹林结界
便是外界那浩瀚无垠、亿万里疆土的大玄皇朝，恐怕也要山河崩碎，江海倒流，疆域陆沉，生灵十不存一！
光束超越了思维感知的速度，在其离指而出的那一瞬间，便已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抵临那年轻人的眉心之前！
就在这毁灭光束即将洞穿其头颅，将其形神彻底抹去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年轻人身上猛地爆发出浓烈如血、粘稠如浆的赤红光晕！
这光晕绝非寻常修士的护体灵光，其内仿佛有亿万扭曲的生灵虚影在疯狂地嘶嚎、祈祷、祭祀，散发出一种古老、蛮荒、怨毒、却又坚韧不朽的恐怖意志！
这光晕更深邃地扎根于脚下的大地，与整片竹林结界共鸣！
璀璨混沌的光束与那不朽血色光晕，悍然对撞！
没有预料中毁天灭地的剧烈爆炸，只有两种属性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到极致的本源力量，在极近的距离内相互疯狂侵蚀、磨灭、吞噬所发出的，足以撕裂神魂本源的尖锐嘶鸣！
那声音直透紫府，令闻者元神剧震！
一道道扭曲的、混合着混沌色彩与毁灭气息的能量涟漪，以碰撞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冲击！
远处的小蝶与许悦脸色骤然煞白！
在那扩散的能量涟漪面前，她们感觉自己苦修数千年的渡劫期修为渺小得如同狂风骇浪中的一粒微尘！
护体仙光本能地激发到前所未有的极致，璀璨的光芒将她们身形笼罩，却依旧被那蕴含着至高道则碰撞余波的可怕涟漪推得踉跄后退
场中，那一道细微的混沌光束与浓稠的血色光晕陷入了短暂的僵持，彼此疯狂地消耗、湮灭着对方的力量。
李长生目光依旧平静如水，仿佛眼前这足以让真仙陨落的碰撞亦在他预料之中。
他再次缓缓抬指，看似随意地向前轻轻一点。
这第二指，飘忽不定，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变幻不定、仿佛包容了世间一切幻梦、泡影、虚妄的奇异气息。
这一丝梦幻泡影般的气息后发先至，悄然融入前方那束混沌光束之中。
霎时间，那原本纯粹以毁灭与吞噬为主的混沌光束，发生了本质的玄妙蜕变！
它仿佛不再是一种实质性的能量攻击，而是化作了一种能够直指万物存在根源、虚化现实概念、瓦解一切存在基础与定义的莫测之力！
滋滋滋……噗！
血色光晕遭遇这蜕变后的指力，顿时如同遇到了亘古克星！
那原本坚韧不朽、万法难侵的光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波动、扭曲、消融、黯淡！
其内蕴含的那股古老蛮荒的不灭意志，仿佛被强行拖入了无尽生灭的梦幻轮回之中，变得恍惚、迷离、散乱，失去了与大地、与气运、与结界之间那牢固不变的锚定联系！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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