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2/2)
“你说,我们的影子会被‘记忆花’记住吗?”明遥忽然问,指尖在那片特别的花瓣上轻轻一点。
赵念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望归草,它们的叶片正同时指向三个方向,像在为他们指引,又像在记录。“会的,”他肯定地说,“就像太爷爷们的影子,现在还在花上笑着呢。”
抵达极北时,阿澈爷爷的曾孙阿星已在封灵玉湖畔的“续春分园”等着。少年穿着件绣满“无尽春”的皮袄,脖子上的玉佩是用新发现的封灵玉髓做的,玉中封存着三地花路的全貌,转动时能看到归心堂的药圃、普惠堂的剑冢、极北的冰原在玉中缓缓流转,像个小小的世界。
“你们可来了,‘回春种’长出新模样了!”阿星拉着他们往药圃跑,那里的“回春种”已长成一片奇特的花海,每朵花都有三个花瓣:紫瓣印着归心堂的炊烟,绿瓣刻着普惠堂的剑影,白瓣嵌着极北的极光,花心的金边却连在一起,像个打不断的结。
“巫医奶奶说,这叫‘结春’。”阿星指着花心的结,“意思是三地的春天,早就结在一起了,拆不开喽。”
明遥蹲下身,轻轻摘下一朵“结春”,花瓣上的场景忽然活了过来:归心堂的“记忆花”正在绽放,普惠堂的镇魔剑虚影在跳舞,极北的封灵玉湖在唱歌,三个场景在花心里的金边处交汇,化作一群飞舞的蒲公英,绒毛上写着三地孩童的名字,其中就有她和赵念、阿星的。
“你看,我们也成了故事的结。”赵念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剑鞘上的“连心草”纹路忽然亮起,与花心里的金边遥相呼应。
那天夜里,三人在“续春分园”的“记忆花”下,埋下了新混合的花籽——归心堂的“结春”瓣、普惠堂的剑影花粉、极北的封灵玉髓粉,阿星还特意往土里撒了把冰原的融雪,说这样能让花籽记得三地的温度。
“等明年花开,我们的影子就会印在上面了。”阿星望着花田,眼里的光比封灵玉的还亮,“巫医奶奶说,这花会越长越旺,把花路铺到我们没去过的地方。”
明遥点头,把那朵“结春”夹进手札,正好放在那片特别的花瓣旁边。两朵花的金边在月光下轻轻重合,像把百年的牵挂,打了个新的结。她忽然明白,小望太奶奶说的“所有叫望舒的姑娘都在花里住着”,其实是说,每个续写故事的人,都成了过去与未来之间的结,把前人的牵挂,轻轻递给后来人。
离开极北时,阿星送了他们一包新的“结春”籽,里面混着些冰原的望归草种,叶片上已能看到归心堂和普惠堂的轮廓。“记得把这些种在‘花路无尽’的缺口处。”少年挥着手,皮袄上的“无尽春”图案在风中起伏,像片流动的花海,“巫医奶奶说,那个缺口,该由我们来填满了。”
马车驶回青石镇时,归心堂的“记忆花”正在盛放。明遥和赵念走到“花路无尽”的刻字旁,把“结春”籽撒在那个未填满的缺口里。奇妙的是,种子刚落下,就有嫩绿的芽钻了出来,顺着缺口的轮廓生长,很快就填满了那个浅痕,芽尖上还开出了朵小小的“结春”,花心的金边正好把“尽”字补成了完整的“无尽”。
“原来缺口不是要我们刻字。”明遥望着新长出的花,忽然笑了,“是要我们种上花,让‘无尽’真的长在土里。”
赵念的剑鞘轻轻碰了碰新花,剑刃上的影子与花影重叠,竟在地上组成了个完整的圆,圆里印着三地的药圃,像幅活的“续春图”。“太爷爷说,最好的续写,是让故事长出脚,自己走下去。”
明遥翻开手札,在最新的一页画下那朵补全缺口的“结春”,旁边写着:“花会走,影会留,路无尽,春不休。”她知道,这故事还会继续下去——“结春”会沿着花路开到更远的地方,她的孩子会像她一样,在“记忆花”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新的使者会带着花籽往来三地,而那个被花填满的“无尽”,会在每个春天提醒后来人:
所谓永恒,不过是一朵花接着一朵花地开,一个结连着一个结地长,把百年的故事,续成没有尽头的春天。
就像此刻,风穿过“续春园”,“记忆花”的花瓣轻轻作响,新补的“结春”在风中摇曳,花心的金边反射着阳光,像条贯穿过去与未来的线,把所有续写故事的人,都串成了时光里最美的结。而这结,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暖,直到把整个世界,都裹进这无尽的春天里。明遥的曾孙砚深接管归心堂时,“结春”花已沿着“花路无尽”的脉络,在三地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这张网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在草木的律动中感知——归心堂的“记忆花”绽放时,普惠堂的望归草会同步摇曳,极北的“结春”则会泛起金边;普惠堂的镇魔剑鸣响时,归心堂的凝魂花会齐齐转向西方,极北的封灵玉湖会荡起涟漪。老人们说,这是故事长出了神经,把三地的心跳连在了一起。
砚深三十出头,眉宇间带着跨越百年的沉静,腰间玉佩是用“结春”花的花托化石与封灵玉髓熔炼而成,玉中天然形成一个“续”字,紫绿白三色在字间流转,像把所有续写的故事都锁在了里面。他每日都会登上归心堂的望岳楼,俯瞰那张由花路织成的网:“这里是明遥太奶奶补的花结,那里是赵念爷爷连的草脉,还有那片闪烁的金边,是阿星爷爷在极北种下的‘结春’海。”